苏泽兰摸索着书页,指尖触到粗糙的竹纸。他想起萧祈昀念书时清润的嗓音,每一个字都像浸了水的玉,而盛暄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粗粝,像块未经打磨的玉石,却也别有一番生动。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萧祈昀提着食盒走进来,常服下摆沾着暮色,食盒里散出牛骨汤的香气。
“哟,二公子改行当说书先生了?”他挑眉看向盛暄,将食盒放在桌上,“不知道你来了,没带你的晚饭。”一句话就想把盛暄赶走,算盘打得噼啪响。
盛暄立刻跳起来:“谁要吃你的饭!我……”话没说完,就看见萧祈昀从食盒里端出炖得乳白的牛骨汤,汤面上浮着金黄的油花,旁边还放着一碟茯苓糕。
“苏先生特意交代,要温着喝。”萧祈昀用银勺搅了搅汤,热气氤氲中,他看向苏泽兰,“今日复健辛苦了,多喝些补补。”句句不离“关心”,却字字带着掌控。
苏泽兰摸了摸鼻尖,能闻到汤里混着的当归味。盛暄凑到桌边,看着萧祈昀利落地摆好碗筷。
萧祈昀头也不抬,舀起一勺汤吹了吹,递到苏泽兰唇边,“先喝口汤,茯苓糕垫垫肚子。”瓷勺触到苏泽兰唇角时,他指尖无意识地擦过那片柔软的肌肤,将溢出的汤汁轻轻拭去。
苏泽兰能感觉到他指腹的薄茧,带着常年握笔的温凉。
盛暄看着萧祈昀温柔的动作,又看看自己手里磕了角的木雕猴子,突然觉得有些无趣。他踢了踢凳子腿,嘟囔道:“那我先走了……明日给你带糖画!”
嘴上说走,脚却像钉在地上,等着苏泽兰挽留。
“慢走。”萧祈昀头也不抬,指尖替苏泽兰擦去嘴角的汤渍,“路上小心台阶。”
语气平淡,却像在送客,连多余的眼神都懒得给。
这话像根针戳在盛暄心上。他刚跨出门槛的脚猛地顿住,扭头看见萧祈昀正用银勺轻轻刮着碗沿,那副全然不在意的模样让他陡然冒火。
“我还就不走了”盛暄梗着脖子又晃回来,一屁股坐在榻边的竹凳上,木凳被压得“吱呀”响
“我偏要留下来看看”凭什么萧祈昀总能一副“苏泽兰离了他不行”的样子?他偏要争。
萧祈昀终于抬眼,眸光掠过盛暄气鼓鼓的脸,唇角勾起抹极淡的笑:“哦?二公子不嫌弃弄脏了你的院子了?”故意揭他老底,看他跳脚。
“谁嫌弃了!”盛暄抢过桌上的茯苓糕,掰得碎屑掉了满桌,“我就想瞧瞧,你给人喂饭的手艺有多好!”
他故意把“喂饭”二字咬得极重,视线却偷偷瞟向苏泽兰——少年正低头小口喝着汤,耳根泛着薄红。那抹红让他心头一热。
苏泽兰夹在两人中间,只觉得碗里的汤忽然烫得难以下咽。
他能感觉到盛暄赌气的目光落在自己后脑勺,又能察觉到萧祈昀递过来的瓷勺顿了顿,指尖在碗沿轻轻叩了叩。
“小心烫。”那声提醒里藏着的笑意,让苏泽兰差点呛到。
他能感觉到盛暄赌气的目光像小刀子般戳在后颈,又能听见萧祈昀指尖叩着碗沿的轻响——那节奏里藏着的促狭,让他喉间的汤差点呛进气管。
“吃完了?”萧祈昀接过空碗,指腹擦过苏泽兰唇角时,故意在他耳后轻捻了一下。
这一下带着挑衅,苏泽兰猛地缩脖子,耳根红得能滴血,恰好撞上盛暄拍案而起的动作。
“吃完正好!”盛暄把掰碎的茯苓糕渣扫到地上,“我留下陪他下棋!”
“他眼睛还看不清棋盘。”萧祈昀将碗碟收进食盒,语气平淡,“不如我念书给他听,二公子若有雅兴,也可一同听。”这话看似邀请,实则下了逐客令,气得盛暄攥紧了拳头。
堵得盛暄哑口无言。
“我偏不走!”盛暄一屁股坐在榻边,银甲擦着锦被发出脆响,“我看你就是想趁我不在,又干些……”他突然住口,想起那夜苏泽兰后颈的吻痕,耳根也跟着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