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清晨起,下人已叫了穗禾三遍了,穗禾实在不想去管那顽童,尤其是如今安景舒也不在家的情况。
她手里端着平日里最爱喝的龙井,只问了贴身丫鬟一句,“主君呢?”
她知道安景舒一大早便起来了,可却不知道安景舒到底是去做什么。
穗禾来来回回算了一下,他一个月大概有一半的时间不在家。
而对于此,穗禾则觉得,自己都从未与那人谈心,又为何需要别人与自己说这些呢,便没有多问。
只是前日,她与安景舒讲那地图的事儿时,安景舒是说好的,若是哪一天路过周家庄便叫上自己一同跟着去。
而今日若是去了,便会叫自己,穗禾只能自我安慰,怕是他又有什么其他的事儿。
穗禾抬手揉了揉额角,声音还带着一种慵懒,“主君呢?”
她叫了一声,只见门外传来了其他丫鬟的声音,“老爷一大早便出去了。”
听了这话也并未细细追究,于是便起来了。
说是他会与自己一同去,到最后还是自己留在家中,不过也无妨,只求他顺顺利利的就好。
穗禾如今便不再忧心那么多,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安景舒待她素来周全,偶尔的失约,她也不愿放在心上,洗漱完毕之后,她便选了件月白色的素面襦裙,领口和袖口绣着浅青色的兰草纹,既不张扬,又透着几分雅致。
往日这个时候,那两个顽皮的小子就要来了,早晨不是还闹了一通,到如今却安静了很多。
穗禾想着应该是玩累了,就不闹腾了。
直到院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丫鬟翠儿带着慌张的呼喊,“夫人,夫人!二公子他又上房揭瓦了。”
上房揭瓦?
穗禾刚握住笔的手顿了顿,笔尖在宣纸上晕开一小团墨渍。
她抬眼向门外看去,只见翠儿跑得满脸通红,发髻都有些散乱。
说起这二公子安阳舒,便是安景舒的弟弟,比安景舒小了十岁,今年刚满十五,性子却比寻常少年更难以捉摸,有时确实与安景舒的性子无异,而有的时候却又比寻常的少年更顽劣百倍。
而听府里的老人说,这两位少爷从小的关系便不怎么好。
穗禾却没有听说过这二公子有什么爱爬高的爱好。
“他又闹什么,昨日他说他的笔不好用,便出去添了新的,今日又是为了什么?”穗禾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说今日的天气。
翠儿喘着气回话,“一早听闻二公子在找主君,见主君不在家,他便没有继续闹。”
穗禾示意翠儿继续说。
“后来二公子又去找了春苗,春苗睡下了之后,他又说屋顶有只鸽子,非要上去捉,结果鸽子没捉到,倒是拿起花园老王的铁锹铲起瓦片来了,说是要看看瓦片底下有没有虫子!”
穗禾还没有回话,忽然听得头顶传来啪嗒的一声脆响,像是瓦片碎裂的声音,紧接着便是一阵哗啦啦的响动。
她脸色微变,连忙起身走到院门口,抬头左右张望。
只见那厢房的顶上,一个身穿明红色锦袍的少年正蹲在屋顶上,手里握着一把小巧的铁锹,面前已经堆叠着好几块青灰色的瓦片,其中一片碎瓦正从屋顶边缘滑落,砸在了院中的青石板上,碎成了好几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