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兰亭觑了一眼,突然作惊恐状地拢紧衣袍,道:“你莫不是也觊觎我的美色,想抢我回去做男宠吧?”
他顿了顿,忧愁道:“有其父必有其子,不得不防。”
未曾想皇帝竟低头颇为认真地思索片刻,忽然笑了,随意道:“朕若执意纳你,你除了乖乖入宫,还有别的法子吗?不过朕最多赐你一个答应之位,贵人想都别想。”
代兰亭被噎了一下,一时都不知说什么好了。他本意是想借此恶心一下皇帝,但万万没料到,这人居然还一本正经地考虑了一下,顺着他的话接着说,反倒将了他一军。
为老不尊,没个正行,说这话传出去也不怕被天下人嗤笑!
代兰亭嫌恶地看了他一眼,摆出一副坦然赴死之态,长叹一声:“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若陛下图臣身子,臣这就给自己刻上一块绿头牌,但臣要做皇贵妃!”
皇帝拿起朱笔在册子上勾了几笔,漫不经心道:“朕还以为你得开口要朕封你为皇后呢。”
“你想得倒美!”代兰亭绷不住了,满脸的惊悚,似是也有些被他的言语吓到了,连忙摆摆手,道:“且不说皇后之位臣自有人选,单臣这如花似玉的年纪和相貌,就与你着实不般配。”
“朕年轻时样貌不比你差。”皇帝放下笔,将双肘支在案上,手背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似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突然又冲他笑了笑,“你幼时整张脸皱成一团,朕嫌你丑陋,都不愿抱你,如今长开了,眉眼风情倒与你娘有几分相似,放朕后宫里,也算得上有几分姿色。”
代兰亭:……
他心头漫上些许不太妙的想法,只觉得浑身爬满了黏腻的虫子,又惊悚又恶心的,鸡皮疙瘩掉了一身。
这老不死的真是半点人事都不干,捉弄人的手段层出不穷,他有点怵了。
他还真觉得这人能干出这档子天理难容的事!
代兰亭脸色阴晴不定,皇帝似乎不愿就此放过他,又继续道:“朕曾听闻,男子初次承欢时会痛楚难耐,朕既怜惜你,定会温柔些。宫外有一家名为‘青衫隐’的男风馆,你明日便去那里好好学习一番,如何讨朕欢心。”
“老畜生还想养我当娈。童?!什么混账话都说得出口你要不要脸?你不怕天打雷劈我还怕污了名声呢!就你这把老骨头,吃得消吗你!”代兰亭再也坐不住,猛地站起身,怒目圆睁,指着皇帝就是一通破口大骂,“谁上谁下还未可知!凭什么是我学?你怎么不去学学如何讨我欢心?”
皇帝看他一脸气急败坏的模样,反倒觉得更有趣,神色镇定自若,淡淡道:“朕乃天子,自然朕在上。更何况你连妻室都未曾娶过,朕怕你生疏,反倒将朕折腾坏了。”
他故作沉吟,怅然道:“若你执意如此,朕依你便是,谁让朕怜惜疼爱你。”
“前些日子打雷,怎么没把你这老东西劈死!”代兰亭这会儿气得想跳脚,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眼一黑直接晕这。
他浑身血都在逆流,头昏脑胀的跟被人狠狠敲了一棍子似的,脸是一会儿红一会儿绿,要多难看有多难看,支支吾吾了半晌,嘴里翻来覆去只有“畜生”二字。
这回当真栽了个大跟头,还是自己挖的坑,硬生生自讨苦吃,他郁闷得险些呕血。
代兰亭深刻反思了一下此番对峙失败的原因,想了半天居然是自己不如他那般不要脸。
气死了。
“这般无稽之谈,折腾折腾旁人也就罢了,想折腾朕,你还须回去再练上几年。”皇帝这才稍敛了些逗弄的心思,也未曾计较他方才出言不逊,还特地等他顺过来气,这才用手指缓缓敲了两下案台,悠悠道:“靖安王府朕给你善后,但代景垣这事不能轻飘飘盖过。你是主动进宫当朕的男宠,还是现在跟朕磕头认罪?”
代兰亭:……老变态!
他闭了闭眼,又缓了好一会,没有丝毫犹豫,双腿一弯,笔直地跪了下去,头一俯,朗声道:“臣错了,臣不该活着,臣应当引颈自刎。”
说罢,他直起身,装模作样往腰间摸了两下。
“没剑就撞柱。”皇帝贴心指了指旁边的柱子。
“……”代兰亭弱弱道:“我怕疼。”
皇帝似乎心情好上一些,扬声道:“来人!”
殿外瞬间涌进数名禁军侍卫,一人按住代兰亭的肩头,将他的左臂牢牢钳制在身后,另一人掰着他右手,令其退缩不得。
代兰亭挣扎两下,挣脱不得,惊骇道:“你当真要废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