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烟就像在门口观察了很久,见状打开门赶忙督促侍女上菜。今天都是些清淡滋补的菜,不太合宣卿日常的口味,她摇了摇头,又开始看敖敦。
“你的手怎么了?”宣卿留意到他左手的纱布。
“没事。”
“那还能喂我吃饭吗?”宣卿在心里叹了口气,她的小算计是成功了,却不打算多问手伤的事,万一又戳中什么,敖敦逃了怎么办?还是先尽量把他留在身边。。。
“喂你?”敖敦愣了一下。
“我的肩膀受伤了,不能自己吃饭。”宣卿说得理直气壮。
“公主伤的是左肩。”敖敦歪着头,眼里带着清晰明显的困惑。
宣卿被他耿直的反应噎了一下,随即心一横,委屈地说:“可本公主就是没有力气,就是觉得很疼,握不住筷子勺子,不喂我,我就不吃了!”
理性的思考没法解释这种不合理的情况,但是兵书上清楚地写过这是美人计。事实证明,理性总是会败给感性的,美人计永远好用,因为她说了她需要。
“好。”敖敦没有再反驳,他端起桌上炖得喷香软烂的羊肉苁蓉粥,用勺子舀起吹了吹,确定温度合适才递到宣卿嘴边。
宣卿低下头喝了一口,“味道怪怪的。”
“是药膳粥。”敖敦又舀起一勺喂她。
“要吃这个!你先尝尝味道怪不怪。”
“好。”
一个静静喂,一个静静吃,敖敦心里的焦躁意外的被抚平了些。
现在如何让公主好好吃饭这件小事成了头等大事。
宣卿看着他专注的眉眼松了口气,有道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敖敦现在明显全是缝,只要找到机会叮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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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瞧,真像条被打瘸的狗。”
阿勒坦点上灯,映出说话的男人,赛罕坐在床边,表情戏谑地看着他。
“这种时候你还敢来。”阿勒坦垂下眼走到桌边,对着铜镜掀起头发看伤口,那些血迹已经干硬结痂。
“为什么没有商量就对她下手?你想连累我么?”赛罕怒喝。他和敖敦不一样,是个一点都藏不住愤怒的人。
“不会连累你,敖敦知道是我干的,他最多只会怀疑你偷偷带了蛮族人进城。”阿勒坦从水缸舀了一盆水,打湿软布又坐到镜子前。
“这还不够么?”赛罕阴着脸,“让龙格巴图知道我勾结蛮族,我死定了。”
“死无对证啊,你不必担心,实在不行就找个伴当做替死鬼,推到我和他身上,我来承担。”阿勒坦死死盯着镜中的自己,一点一点擦去眼皮上的血迹。
“你?”赛罕冷笑一声,“你凭什么承担?不怕敖敦咬死你么?”
“只要能复仇,我死就死了。”阿勒坦将沾满血的布丢进盆里,看着鲜血化开。
“但你失败了。”赛罕抽出一把小刀,在空中抛着玩。
“在今天之前都可以说是失败了,大败特败。”阿勒坦咬着牙说,“她被迫来和亲,我以为她会很讨厌敖敦的,说不定愿意跟我们合作。”
“南盛人最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那一套了。”赛罕不屑地说。
“所以我改主意了啊。我最初的计划是,能杀了宣卿最好,如果她没死躲掉了,刺客就会朝我射一箭。我穿了软甲,会受重伤,却不会死。这足够引起她的愧疚了。”阿勒坦慢慢包好自己的额头,“但我没想到她那么蠢,居然会替我挡箭。不过这突然让我意识到她还不能死。因为我验证了一些事,这对我们的计划更有利。”
“哦?”
“敖敦的底线。看我的额头,”阿勒坦指了指纱布,露出狡猾的笑容,“敖敦干的。”
他洗干净自己的双手:“他今天心情很差,还自残,我当时甚至以为他会杀了我,因为他的怒气都要溢出来了,但是没有。我想了很久终于想通了,他已经被驯服了,他太过在意宣卿对他的看法了,他是怕杀了我会招来宣卿的讨厌。”
“醉倒在女人温柔乡里的。。。畜生么?”
“这会要了他的命。”阿勒坦笑了,“郡王动动脑子,如果哪天我们用宣卿威胁他,一头拔了牙的畜生还有什么用?”
帐内响起赛罕诡异的冷笑,“我真好奇,你能这样对那个女人,会不会也有哪天背叛我?”
“我们本来就各怀鬼胎,说什么背叛?”阿勒坦掀开地垫,露出下面的土地。他取来铲子刨开表面的土,打开埋在那里的暗门,“从这里走,敖敦的人在监视我。我们暂且安分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