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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2 章(第1页)

夜深了,寝殿里仅剩下一盏孤灯。

用完晚膳敖敦本来打算离开的,但是宣卿又说自己害怕,一定要他陪着,缠着他给自己换药包扎,还要他喂她喝药,这会儿总算是把她哄睡着了。

敖敦坐在床边,静静地凝视着她,唇上仿佛还残留着她肌肤的温软触感。他甩甩头,伸手帮她往上拉了拉被子,烛光照亮了她脖颈处那些淡红的痕迹,像落在雪地的花瓣一样扎眼。

他的手突然顿住。

书上说人都是用语言去表达心情和想法的,可是他为什么到了那种时候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情难自抑地对她做了那种逾越的事。

如果是人,就不该是这样吧?

赛罕帐里的人骂他是畜生,他自己也觉得是,就算再怎么努力摆出一副世子的样子,内里还是个控制不住自己行为的畜生。甚至现在。。。还会时常想起亲吻她的感觉。

敖敦不明白自己在她面前怎么变得这样阴暗,这些念头反复交替涌上来,撑得他头痛欲裂,根本回避不掉,背后的烙印也跟着隐隐作痛。他低声咒骂了自己一句,逃一样地离开寝殿。

但他又不愿意走远,怕她醒来后找不到他。于是他悄无声息地翻上寝殿宽阔的穹顶,取下腰间的酒囊,对着月亮一口一口地饮下,任冷风灌满自己的衣袍。

父亲说饮后当思更深,过去几年里,他从来没有因为思考什么而一次喝完整壶酒。但这次他每晚都能沉默地饮尽,而他思考的事情迟迟无法得到答案。

白日里他依旧准时出现在宣卿身边,他总能很迅速地处理完政务,然后飞奔去见她,却在见到她后变得愧疚又无言,只能默默陪她用膳,帮她换药。

她好像有许多话要说,每次都主动开启话题,像从前一样。她越这样敖敦就越煎熬,他更加不能接受自己玷污她,动作变得越来越小心谨慎,不再像她的驸马,倒像个怕掉脑袋的太医。

其他的时候敖敦都在练武场,他不再像平常那样,只是钻研钻研漂亮的南盛剑术和武学。他拿起了那把重剑岱钦,将练武场的沙地劈得坑洼不平,几乎没剩完好的土地。

侍卫们远远看着,敖敦一遍遍地挥舞着重剑,他练得毫无技巧和招式,完全就是狂暴地宣泄着什么,岱钦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怒吼着撕裂风声,一次又一次带着无比的愤怒,砸向地面。他每一次挥舞都带动着全身的力量,整个人肌肉贲张,青筋暴起。这种力大砖飞的剑术足以劈开苏日图州的大门,没有一个人敢不知死活地上去劝解。

然而使用岱钦对自己的身体同样带来了巨大的负担,敖敦的汗反复洒落在沙地上,刚晕开一点深色的痕迹就被覆盖,又洒下新的。

岱钦劈在地面带回巨大的反震力撕裂了他的虎口,他只是扯下布条随意缠住,继续舞动那柄沉重的凶器。他的血沾染在剑柄上,配着漆黑的剑身透出诡异的美感。

不过三四日,敖敦的手已布满新旧交叠的伤口,撕裂的部位才刚结痂,又被撕裂,最后不得已缠上厚厚的纱布。

可他给宣卿换药时,手还是那么稳,好像不知痛一样,仍然天天雷打不动地出现在练武场,只有累到极点,他心底无限的自责与愧疚能短暂藏起来一会儿。

“我爱的人是贡布!如果我背叛了他、伤害了他,我会愧疚一辈子的!”

乌乐风的声音突然响在耳畔,敖敦听宣卿说过的,看到贡布伤痕累累地躺在床上,乌乐风比贡布先哭。

如果伤害心爱的人会愧疚,看到心爱的人受伤,自己会先落泪。

那么我?

敖敦的剑势一滞,岱钦下落,深深插入沙土。他撑住剑俯身,粗重地喘息起来。

“哥哥又在罚自己了。。。”桑伦珠见他终于停了,捧着一个小巧的玉瓶巴巴地过来,“你都好久没有这样了,这次是因为什么?和嫂嫂吵架了?”

“没有。”敖敦垂头丧气地说,汗水从脸颊不住滴落,“是我自己的问题。”

“我猜也是,嫂嫂性子那么好。”桑伦珠盯着他缠满纱布的手,表情有些担忧,递上玉瓶,“喏,金疮药。真不知道这种武器有什么好的,这么笨重,还会伤到自己。。。”

敖敦的状态似乎缓和过来,他瞥了一眼金疮药,没有接,再次伸手握住剑:“你走吧。”

“我不走!”桑伦珠踮起脚用袖子去擦他额头的汗,“你总拒绝别人的好意干什么?这是嫂嫂让我给你的,南盛最好的金疮药,你也不要?她一直很担心你,偷偷看着你。”

“公主她。。。”敖敦怔了怔,伸手接过药瓶。

“你怎么这么死板啊!”桑伦珠叉着腰,“嫂嫂她曾经问我,为什么你都不愿意让她了解你,我和她说因为大哥是个胆小鬼。你说她为什么想了解你,难道她会想了解那日都么?”

她提高了音调,“她是公主诶!公主怎么可能和自己不喜欢的人睡在同一张床上?她喜欢你,所以愿意和你好好相处,所以才想了解你,才会关心你,让我给你送药。”

敖敦握着冰凉的药瓶,指尖微微颤抖,纱布下又传来一阵刺痛,他摇了摇头,“但我骗了她,我一直在克制伪装,怕她知道我是个很差劲的人。我本来以为这样维持下去就好了,可是。。。迟早有被戳破的一天。”

“宝迪天天说我笨,不懂爱情,我却也明白,”桑伦珠摊了摊手,“那日都去见她之前总是把自己收拾得人模狗样的,所有人都想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表现得最最好。”

“那不一样。”敖敦的手指不安地抓着剑柄,“那日都本来就很好,他不需要刻意伪装。”

他还想说自己配不上公主,可这无疑是自己给自己宣判死刑,他好珍惜这段相处的时光,最终也没能说出口。

“你本来很差么?我不这么觉得啊,”桑伦珠上前一步,盯着敖敦的眼睛,“你觉得嫂嫂会介意?你怎么可以这样想她?说不定她听了那些奇幻的经历会更喜欢你呢!我觉得大哥很特别,很有魅力,我很喜欢大哥,我也喜欢嫂嫂,你好不容易遇见一个这样的人,我真的希望你们能够幸福。”

幸福?他从没有想过。

风突然安静了,远处马厩檐下铁马叮当一声,清脆的声音传出很远。

敖敦看着她清澈认真的眼睛,喉结动了动,像在说服自己做决定。他握着药瓶的手松了松,望向天边渐渐染上的红霞,忽然想起每个夜晚宣卿从他身边醒来时那主动依赖的动作和安心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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