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来是被呵护着长大的,连磕着碰着都很少。到了北陆也一样,他连碰都不舍得碰她,那道刺目的伤口根本不该出现在这里。
敖敦低着头,一言不发地用布去擦拭清洗伤口周围的血迹,他的动作有些迟缓,落到宣卿身上的每一步小心翼翼,温热的湿布从始至终都没碰到伤口本身,比他处理自己伤口时紧张百倍。
宣卿能感受到他离得很近,灼热的气息不断掠过自己的身体,感受到敖敦过于明显的不悦和恐怖的沉默。
她以为敖敦至少会问她一句疼吗,她咽了咽口水,试图说点什么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氛围。
“没事的。。。”宣卿侧过头,努力说得很轻松,“只是一点擦伤,看着吓人,敖敦。。。你别担心。。。”
敖敦的动作更加轻柔,也更加沉默。他用浸泡过药酒的棉团小心地为伤口消毒,药酒刺激到伤口,带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宣卿忍不住地颤抖起来,发出隐忍的抽气声。
敖敦咬了咬牙,像做错了事一样,手悬在空中不敢再动,直到看出她慢慢放松下来,才敢继续一点一点试探着消毒。
他从药箱里取出一个精致的瓷罐,打开露出里面莹白如玉的膏体,这是北陆最好的伤药,治疗效果显著,应该是刚刚医师拿来准备给宣卿用的。
他用指腹蘸取药膏,极其小心地涂抹在伤口和周围,边上药边看宣卿的反应,生怕自己一用力她就会碎掉。好在冰凉的药膏能一定程度缓解那种像火灼烧的痛感,宣卿并没有很抗拒。
“幸好有你送的吉雅赛音,它帮我挡住了箭。。。”宣卿瞥了瞥桌上的匕首,露出有点欣慰的神色,“从你送给我的那天开始,我就一直带在身上。。。”
“说起来。。。纯娘娘曾经送我一种雪肌膏,”宣卿试图继续找点话题宽慰他,“她说那个药膏是可以淡化疤痕的,这种程度的伤。。。肯定连疤都不会留。”
留疤?敖敦想都没想过,如果这伤口照料不好留下疤痕,敖敦可能会比她先气死。
“敖敦。。。你干嘛不说话。。。”宣卿的声音里有些难过。
话音落下时,敖敦正好绕到她正面,垂着眼在她肩头系上最后一个结。他包扎得很好、很轻,一点都没弄疼她。
做完这一切,敖敦慢慢拉起她的衣服帮她遮住了肩头。
“敖敦。。。”宣卿又试探着喊了一声。
敖敦还是没有应声,他忽然俯身,搂住她的腰,额头轻轻抵在她没有受伤的右肩。他的呼吸一下一下拂过她的身体,宽阔的肩膀似乎有轻微的颤抖,就像被那一箭划伤的人其实是他。
他的这个动作持续了很久,久到宣卿甚至以为他是不是累了。
直到有滚烫的液体落在宣卿胸口,她攥着衣襟的手抖了抖。
敖敦哭了?
没等她问出口,一个带着惩罚意味的轻咬落在她身上,敖敦的唇擦过,留下一点湿热的触感,很快又被他用更深的亲吻覆盖。
“嗯。。。”宣卿不受控制地轻吟一声,随后脸红不已地抿住唇,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从被敖敦嘴唇碰触的瞬间窜遍了全身。
敖敦就这样埋头又咬又吻,力道控制得很好,只带来一点痛和酥麻感,像只动物,十分幼稚地在宣泄什么,或者标记什么。他似乎很纠结,又开始反复地蹭她,像是为刚才的啃咬道歉。
“敖敦,你是不是生气了。。。”宣卿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怀疑,声音里带着微微的喘息。
敖敦的身体怔了怔,随后抬起了头,伸手托住她的后颈,不由分说地吻上了她的唇。
他的吻毫无温柔可言,带着攻城略地的气势,像溺水的人在拼命纠缠索取空气,无法轻易被满足。
宣卿大脑一片空白,闭上眼被迫承受着这个充满侵略性的吻。在她看来,敖敦一直是那么理智的人,从来不敢对她做这些的,最冲动的情况也只是抱抱她。
可现在他的理智溃不成军,就好像那根克制的弦绷紧到了极点,终于断了。
如果说一个男人身上同时存在了脆弱和失控。。。那他就突然变得好迷人。。。
这种时候脑子里在想什么啊。。。宣卿更羞愤了。
不知多久,直到宣卿终于要喘不过气,伸手扯了扯敖敦的领口,他才慢慢放开她。
两人粗重的呼吸交织在一起,他的手抚过宣卿湿润的唇和绯红的脸颊,最后停在她眼角,擦去那里挂着的泪珠。
其实他自己的眼角也是红红的。
“。。。是,”敖敦突然变得很坦诚,“我很生气。”
敖敦看着她,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失控,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我不是气你。。。我。。。对不起。。。”
他站起身时甚至带翻了桌上的药箱,但他顾不上管,十分狼狈地逃出了药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