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支箭原本是瞄准他背心的,被她这样用力一扑,反而从她肩后划了过去,深深钉在了不远处的泥土里,箭尾仍然颤抖着。
“你。。。”阿勒坦怔怔看着伏在自己身上的人,她明明不懂武功,连落马都应对不了。
“有刺客!保护公主!”丹烟从内室窗里看到了,急急地大喊着冲过来张开手挡在宣卿面前,慌乱又勇敢地警惕着周围。
药庭的守卫终于赶到,在四周围起人墙,已经有眼尖的指着方向冲向白石角楼追拿刺客。
宣卿缓缓坐起来,喘着粗气,手轻颤着摸向自己的肩膀,又不敢去碰那伤口。
“阿勒坦。。。你没事吧?”宣卿一字一顿地问。她在忍痛,瞳孔颤抖,眼神里有些藏不住的悲伤。
“公主?先别管他了!公主。。。我扶你进去疗伤!”丹烟带着哭腔说,她抖如筛糠地扶起宣卿,根本不关心坐在一旁表情复杂的阿勒坦。
“你为什么。。。”阿勒坦清楚地看到了那悲伤的眼神,他捂着被撞在地上撞得生疼的手臂,看着宣卿被人扶走,低下头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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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敦忙了一早把政事处理完,来药庭接人的时候正好遇上背着药箱回家的丁太医。
“世子!”丁太医走上来打招呼。
“丁太医,正好我有话问你。”敖敦穿玄色的劲装,这天气他已经不用披斗篷了,“前几日我和公主去奔狼原游玩,公主玩着玩着突然脱力晕倒,表情痛苦,呼吸不畅,身体发冷,看上去浑身无力。不过没多久就恢复了,这是为什么?”
丁太医还是头一次听敖敦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他有些不自然地顿了顿,还是笑着开口说:“疫病对人体的损伤很大,您看下官,生了场病,每天都只能坐诊到晌午,诊病久了下官也一样会浑身不适,气喘无力。公主的身体不算强健,病后一时恢复不了也很正常,就算玩耍也需要适度,还是要多加静养。”
毕竟丁太医这么说了,敖敦暗自放心了些,“你还是跟我一起,替公主请一下脉,再开一些补药。。。”
“世子妃遇刺了!”守卫远远看见敖敦,急忙凑上来禀报,“世子妃遇刺了!在内室。。。”
“你说什么?”敖敦脑门上瞬间跳出两根青筋,撞开守卫就冲进前厅。
丁太医愣了愣也往上托了托药箱跟进去。
当敖敦像一阵风冲进内室时,闲杂人等早就被丹烟和陆元君请了出去,只剩下一名女医师在旁边帮忙。丹烟缩了缩脖子,直觉得屋内冷了不少。
宣卿坐在桌边,背对着他,她的头发被尽数绾起,上半身的衣衫褪到了臂弯,露出大半光滑雪白的皮肤,以及左肩后方那道皮肉外翻的狰狞箭伤,还在渗血。
她的双手在胸前紧紧攥着衣服,不知道是在忍痛还是觉得太难堪。
吉雅赛音被放在桌上,刀鞘上有极其明显的一处新添的凹痕。
“世子。。。”丹烟没忍住开口。
听到声音,宣卿侧了侧头看他。苍白的脸色、微微蹙起的眉头、紧咬的下唇,没有一样不刺激着敖敦。
“出去。”敖敦的声音低沉得可怕,是对着屋里的侍女和医师说的。
“公主的伤得马上。。。”陆元君立刻接话。
“出去,”敖敦语气冰冷,他又往前一步,合上半扇门,“全部。”
丹烟最先识相地应下,拉着女医师和陆元君就退了出去,还把刚赶到的丁太医一起打发出来。她蹲坐在门口等,一抬头看到了站在对面的阿勒坦,气不打一处来。
“你!你。。。”丹烟想骂,又怕屋里人听见,声音放低了些,“你离这里远点!我不想看到你!”
内室里只剩下宣卿和敖敦两人。
敖敦从身后关门,靠在那里深呼吸,总算松开了攥紧的拳,试图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根本控制不了。
他大步走到桌边,坐在宣卿身后,用药酒仔细清洗了自己的手,伸手捏了捏宣卿的左肩,只这一下,伤口又渗出一股血。他皱了皱眉,在心里初步判断了一下伤势,虽然看上去吓人,伤口有些长,但其实并不深,更万幸的是这种伤口尚不需要缝针。
这样没有犹豫的触碰让宣卿轻轻抖了抖身体,她低下头,有些安心又有些担心,她隐隐觉得今天的敖敦不太一样。
听到遇刺时敖敦真是吓得不轻,来的路上守卫跟他说了情况,一听到宣卿是为了救阿勒坦受伤,他拳头一紧,几乎要捏断自己的指节。他一直恐惧着打开这扇门,他怕看到宣卿躺在床上的样子。
直到现在他才松了口气,劫后余生般伸手去拿桌上银盘里的软布,放进水盆里,用温水浸湿。
拧干软布后,敖敦的视线又不可避免地扫过她裸露的肩颈和背部,这是连他都没有窥见过的肌肤,在室内的灯光下泛着瓷器般细腻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