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烟。。。你。。。你快看看我的头”宣卿的声音微不可闻,她眼前忽黑忽亮,头痛欲裂,“是不是变大了?”
“没有。”敖敦的声音传来。
宣卿艰难地张大双眼,发现敖敦正坐在床边,她反复确认了好几遍,这确实是马车里,“你怎么。。。丹烟呢?”
敖敦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微微皱起眉,“公主昏迷一天多了。丹烟更严重,浑身都肿,在别的马车里休息。”
昏迷?宣卿只觉得敖敦和马车都晃来晃去,有点想吐又没力气:“为什么。。。是不是谁毒害本公主。。。”
宣卿从小到大在宫里都是最生龙活虎那个,天天使不完的牛劲,生病的次数两个手数得清,而且就算病了,只要一提好玩的、好吃的,也立刻能蹦起来。除了父母相继离世那次,她大病了一场,别的情况下这种虚弱无力的感受真的非常少见。
现在又没受到那种巨大的打击,为什么?她突然想起南盛民间有个传说叫“鬼压床”,说睡梦中的人被鬼魂压住,她以前还不愿意信,可自己现在就是想动却动不了,和鬼压床的描述一模一样。
“我被鬼压床了吗。。。”宣卿又问,声音微微颤抖。
“都不是,”敖敦在床头桌上用勺子搅着一碗药,正轻轻吹气试图让它凉一点,“北陆地势高,初来乍到的人很容易会感到不适,公主把这个药喝了,再休养休养就会适应,会好起来。”
“我不喝。。。”宣卿很努力地别开头,似乎是她最后的倔强,但毫无抵抗之力地被敖敦扶起来,身下多了个软靠背,这能使她微微起身一点。
“公主的药不苦。”敖敦吹着药,一勺一勺慢慢喂她,“这是你带的太医拿的药方,似乎加了调整味道的药材。”
宣卿是不想喝也没招,好在喝完药过了一会儿,眩晕感果然有所缓解。
敖敦浸湿一块帕子敷在她额头,“公主发热了。”
“没肿就好。”宣卿虚弱地答,她可不想在敖敦面前肿成一个大猪头,那以后相处的每一天她都会抬不起头,“本公主。。。不能变丑。。。”
“。。。”敖敦叹了口气,完全没猜到这种时候她在想这个。他又打湿一块帕子,轻柔地帮宣卿擦拭滚烫的脸颊和手心。
“我很少生病的,因为我生病的话大家都会很在意,会睡不好觉。”宣卿疲惫地眨着眼,“小时候生病了哥哥也会这样,给我擦手。。。后来是青驹和丹烟。。。好像我生病是什么天大的事。”
敖敦重复着动作没吭声。
“有人照顾丹烟吗?”宣卿又问。
“有,公主放心。”
听到这句话,宣卿松了口气,总算有些放心,眼皮一沉睡了过去。
“枣泥酥。。。枣泥酥。。。”
不知过了多久,宣卿喊着梦话醒了。
“做噩梦了?”敖敦凑近了问,但他马上就后悔这么问了,谁做噩梦会喊枣泥酥?
谁料宣卿微微点了点头,“我梦见。。。梦见青驹和丹烟一起抢我的枣泥酥吃。”
这也算噩梦吧?对她来说,敖敦心想。
“喝水吗?”敖敦拿来水囊,用手抬起宣卿后颈慢慢喂她。
“宫里的枣泥酥不正宗。。。”宣卿喝完水又轻声说。
“你的厨房也能做出不正宗的东西?”敖敦放下水囊,又拧了拧帕子,在宣卿睡着的时间里,他也没停下帮她擦脸和手的动作。
“嗯。。。很小的时候,母后曾经带回来一个民间婆婆。。。她做的枣泥酥特别好吃,我现在还记得。。。她走之前留下了食谱,可除了母后,宫里其他人做的都不是那个味道。。。后来母后。。。”宣卿好像恢复了点力气。
宣卿也明白,小时候吃了一次的东西,可能是因为当时有憧憬,也可能是因为现在对幼年的怀念,或许根本没那么好吃。但她在病中却突然想到了,想到了母后、婆婆和那盘冒热气的枣泥酥。
“敖敦,你会想你母亲吗。。。她是个怎么样的人?”看敖敦不接话,宣卿又开口。
“我不记得。。。只记得她很爱唱歌,小时候我走丢了,等我回来的时候,她已经去世了。”敖敦握着那纤细的比他小了一圈的手,用帕子反复擦拭着,“但我听说,她很思念我,一开始是不吃不喝、到处找我,后来撑不住,就病倒了。”
“走丢了?为什么。。。你可是世子。。。”宣卿每次和敖敦在一起就会话多,因为他总不爱讲自己的事,非得她一句一句问。
敖敦低下头,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下次跟你讲。”
“嗯。。。第一次听你说自己的事。。。”宣卿也不逼问,换了个话题,“你不休息吗?不用强撑着照顾我。。。”
“我惯常少眠。”敖敦握住宣卿手心感受温度,再伸手去摸她的头,体温似乎降了一点。
“上次在济州的帐篷里也是。。。在越州也是,我看你很晚都没有回房间。”宣卿回握住他,眼睛眨得很慢,好几次都让人感觉她不会睁开了,“都没看过你休息,你睡得这么少,会不会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