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哪啦。。。”宣卿两只手垂在窗外来回晃,有气无力地问。她已经在马车上浑浑噩噩过了十多天了,这赶路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济州境内了,离城镇还有些距离。”敖敦抬头看了看,才申时,天阴得不像话,凉风中已经夹杂了细细的雨丝,有一滴落到他脸上,顺着颊边流下。
斥候快马赶来:“世子,要下雨了!王爷说今天不能走了,这雨估计会下一晚,前面都是山路不安全!我们刚已经四处探过了,找了几个山洞,大家正分批把马匹和辎重带去山洞避雨。”
敖敦点点头,把宣卿露在外面的胳膊塞回去,“帐篷呢?”
“已经在搭了,分开搭在几个山洞外围,便于看守物资。外面火把、火堆点不着,夜间值守的人也都尽量安排在树下了,正在分发斗笠和蓑衣!”斥候说着调转战马,“世子和公主请随我来吧,二位的帐篷在这边。”
没多久,雨淅淅沥沥地下起来,这种秋日雨就像忧愁少女的眼泪,没完没了,一旦开始就是少则半天多则好几天。山中原本还能听到叽喳的鸟鸣,现在只剩寂静的一片,跟提前进入了夜晚似的。
这种天气以往宣卿可是最喜欢的,可以随心所欲地偷懒儿,一连在自己宫里躺好些天,备上一壶好茶,一盘点心,倚在窗边听雨,再请位美人弹曲儿,没有比这更快活的事。
但现在不一样。
宣卿和敖敦隔着小火堆面对面坐着,没有好茶点心,更没有美人小曲儿。帐篷门留了个缝,能吹进来一丝丝凉风,但宣卿还是觉得闷得慌。
“为什么我不是和丹烟一个帐篷。。。”宣卿抱着膝叹了口气,她身下铺了厚厚的绒毯,四周也放了软靠背,坐着倒是一点都不难受。
敖敦往火里丢着小树枝,他在上面煮了奶茶,“丹烟得去照看公主的陪嫁,有些物资若是湿了也很麻烦,需要清点。公主还是趁下雨休息休息吧,说不定雨停了就立刻会拔营。”
飘摇的火光衬着敖敦宽厚的肩膀和轮廓分明的脸,还真让宣卿看出了点草原人身上那股野性,和青驹的气质是完全不一样。但是对比一下拖雷,敖敦说话又不那么粗犷,总觉得他似乎读过挺多书。再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仔细想想,其实这世子还是很好很好的,只是自己不喜欢。。。宣卿这样想着,不自觉地盯了敖敦半天。而敖敦一抬头正和她对视上,眨了眨眼立刻挪开视线了。
“我的长相在你们北陆算丑的吗?”宣卿身子往前挪了挪,“你怎么总不愿意看我?”
敖敦低着头不发一语,手上忙来忙去递了个瓷碗过来,里面奶香混着茶香。
“我不喝,”宣卿把他的手推开,“你回答我了我就喝。”
敖敦向来有耐心,又把奶茶递回来,“你喝了我就回答你。”
宣卿撅了撅嘴,还是接过来吹了吹,然后小心地抿了一口。
“咳咳咳。。。”她差点呛到,这奶茶又烫又咸,还混着奇怪的香料或者调料味。
“咸吗?”敖敦问。
“明知故问!”宣卿骂着擦了擦嘴角,她手里一空,瓷碗突然被拿走了,“嗯?”
敖敦将奶茶接回来喝了一口,放在一边,“北陆人生存主要靠畜牧和打猎,不太种植蔬菜,喝咸奶茶能保力气。公主喝不惯,以后就别喝了。”
他煮奶茶给公主喝,本来就是怕她到了北陆会好奇当地奶茶味道,到时候当着大家的面吃亏。毕竟按宣卿的性格,肯定宁愿难受死自己也要喝完。
火小了许多,雨打在帐篷顶上发出闷闷的声响,帘子缝隙中渐渐透入青草和泥土香。
“草原上下雨也是这种味道吗?”宣卿努了努鼻子,没话找话。
敖敦真的在想,然后点了点头,“不过那边不常下雨,水源主要靠湖泊和河流。”
那岂不是不能赏雨听琴了?宣卿顿时有些沮丧。
敖敦似乎捕捉到了她的失落,安慰道:“草原上比较自由,你想出去玩、去哪里玩,随时都可以,只是要带上护卫。”
宣卿马上又兴奋了,眼睛亮亮地问:“真的?”
“嗯,”敖敦道,“你可以去看勇士们摔跤、赛马、打马球,可以射柳,可以看女子放牧、驯兽,如果你想,也可以跟着去看看真正的狩猎。”
“可我不会骑马,也不会射箭,”宣卿低头想了想,“敖敦,到时候你能不能教我骑马、射箭?作为报答,我猎到的猎物都给你!”
敖敦看了她一眼,突然笑出声来。
“干嘛呀,我又不是生长在草原上,不会骑马射箭不是很正常嘛?有什么好笑的?”宣卿又气又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