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绛,我又梦见你了。最近更频繁了。”
“兴许是它快找到你了,它的身上留有我的残息。”殷绛主动做到他身侧,“它伤了你后,这伤口不愈,也再难增修为。这么长时间一直由你撑着,辛苦了。让我抱抱。”
这种话从未从殷绛口中说出过,明霰讷愕,殷绛就自顾自钻到他怀中搂住。
明显蹩脚的殷勤,明霰叹了口气,“不用这样。”
殷绛没有松手,二人间静默良久,殷绛撤回身,靠到他身上,“你想怎么办?”
“我已炼出血丹了。找到后继就离开这儿,不能让它在此处为非作歹。”
“还在顾虑采昭子?”
明霰疲惫道:“他最为适配,但脾性不好。你那么在乎天下黎元,我怎么说也要找个学着你的。”
殷绛浅浅笑了笑,却给人一种很累倦的错觉,“我们的时候不多了。既然他是一个极致的容器,你也找不到更好的了,不如先传予他。再言,人各有私。其他人也未必比他好到哪里,不过是他自承不讳。”殷绛温言:“虽然采臣子这人挺烂的,其实大体也还不错。万般不情愿,总归还是落有些职责的。他上任这几年,不论心际,还是为了社稷的,人间的妖息也谨慎了些。”
明霰动了动脖子,几晚上闭关,那有些酸痛了。“他不一样,他只会固执于采臣子。从小到大活在那种窒闷的环境,怎么会对旁人有为之献身的情谊,他只为他放弃所有。太极端,太偏执了,我不敢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他。”
“若是无关之人,确实让人忐忑。”殷绛转到身后,给他揉捏,“不过正好,他所挚心的人,是另一位童子。这不是更好吗?他肯心甘情愿地献身,诚心实意地保护,又是兄弟,血脉相融。阴阳童子所对大道阴阳,越为契合,则越将太初无形遁入无极了。古书所载中,还没有能此全然融合的,说不定他们可以,不知那时,能不能挡下仙妖侵扰。”
“你点通我了。看来,还是要你带着我。”明霰轻笑一声,把他拽回来,“平白无故地,怎么做这种事,手法也太生疏了殷绛小朋友。”
“我只是比你小一岁。”殷绛环住他,头埋进肩膀:“我不知道这算不算爱你的表现。”
明霰兀地愧怍,“变回原先那样就行,不用为我去学谁的样子,我就要独特的你,我也是被最初的你吸引的,不是吗。”
“是我对不起你。”殷绛闷闷。
这话明霰听着心痛,“我就是希望,再这为数不多的几次相见里,你可以无所担虑地,仅以自己的样子,陪陪我。”
白茫乍现。殷绛冲他勾了勾嘴角:“好。”
明霰揽过他,看着他在怀中消失。
采臣子受案会审,几日只能禁足家中,托丘沏打点好上下,这日,他又不知以什么办法,偷偷溜进采相府。
“人家这尾泄几缕神魂,虽说散失不大,然且又要修养几日了。罢了,”狐狸笑意吟吟:“我把解药给了程公子,这时候人已经醒了。他爹高兴,便许潇潇嫁给程公子,我这也算成全了一桩美婚,做了回善事。”
“那我可以走了么?”
成婚当日,程术竟也混在人群中,胡潇潇昏倒那刻,他奋不顾身地跑上去抱住她。采臣子还记得他的满目愤恨,旁人皆怕丘沏散出的妖尾,然他视若无睹。
采臣子有些羡慕了,最起码他还有人可护。
如果倒下的是采昭子呢,他也会这样吧。不过,采昭子的病是因谁而起?他再自导自演英雄救美的戏码,除却感动自己,采昭子会受何等折磨……
他要见到小昭,自此好好对他,只要他能回来。这一次,学着尽力以给以平等的爱意,他能接受么……
“还有明日的大理寺审讯,等应付完规程,证得清白,就不必禁足了。”
采臣子敷衍两日,终得自由,火急火燎上山。
明霰见他既惊诧又高兴,“有件东西替我带下去,省得我再去找你们了。”
“小昭呢?”
“小昭?他一月前是主动来找过我,说是过来放个东西,之后就回去了。现在不是在你那儿么?”
采臣子抓住他的领子:“放屁!你又骗老子?他在哪?”
明霰咀嚼片刻,也恼了:“什么?他不在你那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