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两头兼顾,结果就是两头都够不着。街坊们觉得你这儿变了味儿,不再纯粹;有钱的客人来了,看到这里局促的雅间,听到外面的市井喧哗,也觉得配不上他们的身份,来过一次便不会再来。”
余止在一旁听着,原本漫不经心的神色渐渐收敛起来。
“这家老店是要原封不动的,蹄花的价格、分量、味道,都别轻易变动,服务好你的老街坊、老主顾。”
“你若下定决心要闯闯,就在城里那些文人雅士、富商官员聚集的区域,寻一个合适的位置,开一家全新的店,还叫老徐记,装潢却要雅致。”
“蹄花还是你的蹄花,盛放的碗碟却要换成名窑瓷器,蘸水可以用小碟分装,摆盘要讲究,甚至可以开发几道用蹄花做的、更显精巧的新菜式,只在那边供应。”
“价钱自然也要提上去,”风潇看着老板犹豫起来的脸色,笑道,“对于不差钱的客人来说,他们愿意为这份与众不同和体面付钱。”
她转头问余止:“一道蹄花从一钱银子加价到五钱,你会嫌贵吗?”
余止皱眉:“这有什么贵不贵的。”
话一出口,才发现自己给她打了配合,于是有些后悔。
风潇却已一摊手:“你看,对他们这种富贵人来说,就如一粒米和两粒米一般,不会放在眼里的。”
老板若有所思。
风潇见她听进去了,又忙补道:“我只是实在喜欢你们家的蹄花,才多说了两句。到底要不要这么干,得看你有没有这个念头和决心、愿意担多大风险、店里有没有这个本钱……”
“做生意嘛,结果究竟赔还是赚,有时谁也说不准。我是过路的理中客,真做事还是看自己,听不听由你,我不负责。”
那老板显见是有些想法,连声道了谢,又非要免他们这桌的饭钱。直到两人走出了店,老板面上的沉思还未褪去。
余止却饶有兴致地盯着风潇,毫无道别的意思。
“齐姑娘,”他似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心情显得很好,“既然是要去京城,又要和我常来往的,若你有闲暇,考不考虑在我的店里当掌柜?”
“我看你挺爱开店的。”
风潇挑眉。
“当掌柜不是不行,”她从善如流地打商量,“但不能只当掌柜。”
“你要开什么店?且说来听听。若是我感兴趣,可以合伙一起干。”
“但不能只是你雇我当掌柜。我也有些本钱,可以投到你的店里,赚的利润我们按入股时的银钱分成。”
她双目灼灼地回望余止:“余公子,这桩生意做不做得成?”
第30章
余止没有想到,她的姿态如此从容而主动。
在他的设想里,她应当瞻前顾后地打听打听,或是假意谦虚地推辞两句,然后被他开出的诱人筹码所说服,欣然加入。
他还没开呢,她倒先给自己开了更诱人的筹码。
齐时的算盘打得太响。给他当掌柜,拿的只是死工钱;入股他的产业,日后他吃肉,她也能喝上汤。
余止不由地嗤笑:“入股?你有多少银子拿来入股?”
不怪他不当回事。像齐时这样到处奔波的江湖人士,虽然宗门月例不少,来钱的渠道也多,却总是到手就花个干净,身上向来是攒不下来多少钱的。
“你刚刚送我的珠宝值多少,我就入股多少。”风潇面色轻松。
余止凝噎。
“我刚刚送你的珠宝,”他有些难以置信,“你拿来入股我的产业,等赚到了钱,利润还要分给你?”
风潇疑惑地看他:“不是送我了吗?余公子是心疼银子、打算反悔吗?反悔其实也没关系的……”
“不,会,反,悔。”余止咬着牙,一字一顿。
“那就是我的东西了,”风潇理直气壮,“既然送给了我,自然我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余公子,不要对别人的东西有这么强的占有欲。”
余止现在是真有些后悔了。
他是没把那些钱当回事没错,是决意要送给齐时、就当买个高兴没错,可是他并没有买到高兴啊!
齐时也好,余越也罢,给的反应都不是他想看到的。
风潇却语气软和下来:“我只投这么一笔本钱,股份还是你的占大头,分走的那点子利润,根本就入不了余公子的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