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为了给她圆满的家,宁愿不要自由,也要回到她身边的妈妈啊!
妈妈到底一个人忍受了多少痛到死去活来的时刻啊?
周艳秋睡得正香甜,安详地享受着短暂的没有疼痛的时光。
覃玥玥终于坐在母亲身边,想再拉拉母亲的手,就像每天晚上睡前那样。
可那指节干瘪凹陷的枯手早已千疮百孔。她拇指轻轻触碰按压在母亲的手上,母亲手上的皮肉已经不能及时复原。
汹涌的啜泣再袭上来,覃玥玥只觉自己快要背过气去,只好别过头,紧攥着拳头,压制。
“玥玥来啦,让妈看看长没长高。”周艳秋到底很快醒了。
覃玥玥急用袖子抹干脸上的泪水,深深吸一口气,回过头来站着给妈妈看。
是妈妈的声音。周艳秋骄傲地和病友们介绍女儿,“我女儿这几个月又长高了,还有点变样了。”
“过几天出院,咱们再去369看看衣服去。”她又对孩子说。
这熟悉的眼神真的是妈妈。
覃???玥玥险些又要失控现出哭腔,用力笑着,“好啊,那你可得加油快好起来!我也好好学习,咱们一起加油。熬过去了都是好日子。”
周艳秋的笑容失去了以往的感染力,“正是这样呢,大夫说妈现在好多了,你就管专心准备考试吧。啥也别想,别上火,啊。这有爸爸、小姨、舅舅,妈挺好,再好点大夫就让我出院了。”
周艳秋摸摸孩子的脸,她的每一句话都像月亮,可以引起孩子眼底的潮汐。
她们拉着手,说着家常,覃玥玥再不敢握紧,生怕给饱经摧残的母亲再增添一丝不适。
那孩子一直笑着,说些学校里的趣事,说风景的变化,说和妈妈的回忆。
可是她时不时总不得不仰起头,也许她怕泪水掉出来。
有时候,她又侧过头去假装看别处,回过头对着妈妈时,又笑得像田野里的向日葵,倔强却充满希望。
然而对于深爱母亲得孩子来说,看着她在受苦,终究每分每秒都是凌迟的酷刑。
越是看着妈妈一脸欣慰做出不痛的样子安慰自己,覃玥玥越生不如死。
挣扎多了,总会力竭。终于,情绪逼得孩子无路可逃,她眼圈又红得快要止不住泪水了,逃着冲出去,说要去给妈妈接水喝。
旁人眼见母女两个,忍不住背过身去擦了擦眼泪。
周艳秋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的病情呢?
某天早上,她被护士叫醒送去检查,按照要求侧卧着。
那时冬天的寒意还未消散,医生在她腰部下面腹部两侧消毒麻醉。
一阵酸痛后,好像什么东西钉进自己的骨头里,反复钻拧,抽取了片刻,她感觉小腹空空的,就像血液都消失了。
后来的日子她陆续开始输液,最初打上没几分钟,突然呼吸困难。
再后来,生活在周身发麻发热、呕吐、疼痛、活检、输液之间循环往复。
即便他人有意淡化隐瞒,看着自己外表明显的变化,再迟钝的人也猜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