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马车,他又问宁含栀:“你到底是谁?”
宁含栀闭目养神,不答一句。
本来他打算完事就回宫去,却不想半路杀出个宁殊,其实只要说出自己的身份,三哥不敢对他怎么样,立刻就能脱险。但他忽然想知道,如果他失踪了,父皇会是什么反应。
方才宁殊踢到自己背心那一脚,现在心神放松下来他才觉得难受,后背疼痛不说,胸口还闷闷的,总觉得不太上得来气儿。想他在漠北战场的时候,肚子被捅个大洞还能耍着刀枪杀进敌方,现下只是被踹了一脚就不行了,不但身上难受,心里更难受。
他闭着眼忍痛,宁殊则打量着他的样貌,莫名觉得眼熟,但他肯定自己绝对没见过这人——这般姿色,一见难忘。
“方才那一箭是你射出的吧?和那姓陈踪有私仇?”宁殊边说边用帕子把绑着宁含栀手腕的绳子包起来,免得麻绳磨坏了美人的皮肉,玉瓷若是有了磨损可就不好看了。
宁含栀心里也冒出个问题,“您贵为南朝王爷,竟然还包庇刺杀禁军统领的嫌疑人?”
宁殊耸耸肩,“早看他不爽了,什么东西,也配和爷并称‘花下二公子’?”
宁含栀:“……”
原来是好色之徒看不上另一个好色之徒。
宁含栀顿觉无奈,放松身子靠在车厢上。
“难不成赵公子被那陈踪调戏过?”宁殊说着就要为他出头,“本王这便把他抓来任公子处置!”
宁含栀掀起眼皮看了他一样,嘴里吐出四个字:“大可不必。”
他眼睛圆圆的,鼻子精致小巧,上唇微薄,不笑时便清冷如九重天上的仙子,一张嘴露出贝齿和粉舌,看得宁殊心痒痒,掀开车帘吩咐下人立刻把菡漪园打扫出来。
宁含栀望着宫城的方向,不知道这时候夕颜是否发现他不见了,父皇知道了吗?
——“咣”一声巨响,花瓶四分五裂,瓷片渣飞溅,划伤了跪在地上的一众宫人的脸或手背。
宁辉站在宁含栀的卧房里暴跳如雷,“人呢?怎么就不见了?”
早在宁辉过来前,宫人就将玉纯殿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搜了个遍,夕颜道:“启禀陛下,小殿下用过午膳后如往常一样午休,过了一刻钟,奴婢进来瞧,却不见床上有人,只有张字条放在锦被上。”
夕颜把字条呈上去,上面是宁含栀龙飞凤舞写的七个大字:“未时便回莫声张”。
她继续道:“卧房向东的窗户外有一串脚印,衣柜里少了套常服和令牌,再加上这字条,奴婢认为小殿下确实是自己出宫去了,为何出宫,奴婢则不知,请陛下责罚。”
玉纯殿的宫人跟着高呼“请陛下责罚”。
宁辉现在没心思管这等事,问福瑞:“现下什么时辰了?”
“回禀陛下,马上就到申时了。”
已经过了宁含栀自己写的时间,宁辉深吸了口气,冷静地吩咐:“下令封锁城门,侍卫在宫里找,禁卫军在宫外找,再让老二带一队骑兵出城,往漠北方向追,要是天黑前找不到……”
狠厉的杀气自这个少年登基稳坐江山的皇帝眼中涌出,他闭上眼,挥了挥手,压下胸中的怒火,“先找人。”
他不明白好端端的,最近也没发生什么事儿,小五为什么要跑出宫去,天寒地冻的,本来身子就不好,有什么事要他亲自去……难道……是去杀杜蔚?!
宁辉心神一震,二话不说拔腿就往外跑,“备马,出宫,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