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像是雷阵雨。她想,幸好她出门前习惯性往书包里塞了雨伞。
不过虽然变天,连空气都变得格外沉闷潮湿,但这场雨始终没有下,等她到了苏滕家里,张阿姨领着她上楼,坐在树景窗前,窗外的地面才砸下了几滴雨。
没有任何过渡或缓冲,密集的骤雨紧随其后瞬间倾泻而下,淹没了最初那几滴雨痕,窗外的景色变得模糊,“哗哗”的瓢泼大雨似乎吞噬了一切,整个世界除了这雨声再无其他。
身后传来脚步声,李一禾回头,是苏滕。
只有他一个人。
察觉李一禾探向他身后的视线,苏滕有些吃味,“陈钧生病了,现在还在发烧,他要养病所以今天不来了。”
不来了啊。李一禾忽然有些微妙的怅然,她本来已经做好准备跟他道歉,现在看来没那么容易翻篇了。
“你怎么不问问我这次期末考试考得怎么样?”苏滕一边坐下一边气呼呼地质问道。
李一禾露出了来这以后的第一个笑,“我还用问吗,你别忘了我一直在给你补课的,你什么程度我都一清二楚好吗?”
这小半年来苏滕一直出乎她意料的勤奋,什么吃喝玩乐的娱乐项目都停了,一门心思扒在学习上,几乎每次考试成绩都能比上一次进步一点点,现在早就不是吊车尾,有时候发挥超常了还能进入中游。
苏滕看起来是真的高兴,表情得意极了:“我这次考的特别好,有史以来最好的一次。我问过罗老师了,按照现在这个排名,下学期我也可以转去平行班了……”
他能有现在的成就,还多亏了陈钧,当初知道陈钧转去十班,苏滕整个人都快炸了,唯恐被人捷足先登,但他下定决心不再依靠苏东远,只能自己拼了命地往上爬,就为了这一天,可以光明正大地走到她身边。
李一禾笑笑,没再说话,心事重重的样子。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骤雨初歇。
苏滕提出休息一会儿,正好张阿姨推开门进来,手里托盘放着两杯热饮,只是愁眉苦脸的。
苏滕笑着问:“怎么了张姨?”
“小钧在外面,”张阿姨叹口气,“他还发着高烧呢,早上太太出门的时候跟我说他房间的窗户都不要开免得吹风了病更重,结果现在他直接坐到花园的秋千上了,说要看书。我看外头冷,让他进来看,他不说话,也不进来。”
苏滕刚想挖苦陈钧两句,余光看到李一禾的身影一闪而过,他连忙也跟了上去。
透过玻璃窗,两个人一起往下看,一眼就看到了陈钧。
雨还在零星的下着,他一个人坐在秋千上发呆,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一动不动地,有种被世界遗弃的平静、空茫,侧脸也很苍白。
苏滕看了看李一禾,突然有些后悔开口问张姨了,他把人拽回来关上了窗,“别看了,又下雨了,吹了风会生病的。”
是啊,会生病的。李一禾若有所思,和苏滕离开以前,她又回头看了一眼。
重新坐回去,苏滕趁机岔开话题:“对了,你饿不饿?我去给你拿点吃的,厨房应该有刚烤好的蛋糕。”
说着,他起身出去了,李一禾一个人突然有些坐立不安。
她脑海里不停地浮现出刚刚陈钧的样子,须臾,李一禾还是拿起伞冲了出去。
第69章我喜欢你他最后的、所剩无几的尊严不……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陈钧没有回头,直到头顶罩下一片阴影,细密的雨滴被隔绝在外,他才微微仰起脸,看向来人。
终于来了。
对视一秒,李一禾眼神闪躲地看向别处,声若蚊蝇:“下雨了,进去吧。”
陈钧低下了头,没反应。
想想是自己做错事还是立正挨打,李一禾咬咬牙:“上次卢晋的事,是我误会你了,抱歉。”
目光平视前方,陈钧视线有些飘忽,连声音也是:“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是我先对不起你,你会怀疑我很正常。”
他想听的不是这个。什么误会,什么道歉,他根本不介意,他只是在想,为什么他们离得这么远?即便她心怀愧疚,即便在给他打伞,她也宁愿自己淋湿一部分都不愿意靠近他是吗?
以为陈钧还在说反话,李一禾紧接着解释:“我知道你还在生气,当时我不该对你说话那么冲,可是我之所以那样也是因为情况紧急,你也看到了,卢晋他伤的挺严重的,你被误会生气到现在我也能理解,但是身体是你自己——”
“能不能别再提卢晋了,我不想听到他的名字。”陈钧语气冷淡地打断她,无人看到的地方,他一手紧紧攥住秋千椅的边缘,指尖用力到泛白。
陈钧其实一点儿也不想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他很想她,放假以后的这几天,他无时无刻不在想,想她在家干什么,想她知道了真相以后的表情,想她会不会也因为这件事而想着他。
现在终于见面了,他本想好好和她说话的,可是只是从她嘴里说出来别人的名字,他就嫉妒得发狂,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和不自觉变得恶劣的口吻。
为什么?不是来和他道歉请他原谅的吗,为什么还要不停地提起别人的名字?
自己理亏,也知道陈钧看卢晋不顺眼,这事还是因他而起,李一禾反应过来赶紧安抚:“好好好,我不提了,你别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