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岐知道应柏肯定会同意。
她怀疑他根本就领会不了这句话究竟意味着什么。
“风岐,你只需要给我机会,我只要这个,我不需要你承诺我什么。”
只剩下一分钟,打开门,他捉过她的手重重吻了一下,鲜红的唇因用力而泛白:“从现在开始,我是你的男朋友。”
两面的酒店并不算太远,他应当是步行,那之后给她发来的语音里还有独属于清晨的雀鸟鸣叫与遥遥车声。
他的声音里带着点儿喘,喜悦像蜜糖一样浓厚:“一会儿给我发定位,等这里结束了我就去接你,我们去普丘。”
与受气温影响较小的四季桂不同,只开一季的八月桂大多需要一次较大的降温来提醒它们绽放。
今年南方高温天气持久,到现在还没有一场明显的冷空气。所以即便街头巷尾常见桂花树,空气里也仅有丝缕花香。
看看天气预报,那种满城暗香浮动的日子,只怕还得再等上一个多星期。
卜越的丈夫陆今朗是本地人,应柏昨晚离开前特意问过他,陆今朗也摇头。
不过他的老家普丘——一座在成都东南方一百多公里的小城——尽管并不以桂花闻名,但遍植花树,四季桂也有许多。他替他向家乡的亲戚打听。今天起得早,抽空给了他回复,说城里有几处树爆了花。
风岐不喜欢折腾,算算日子,等之后回苏州,花也该开了。时间既然凑不上,她倒也没有什么一定要在这里看到桂花的执念。
只不过听应柏用很长很长的语音兴冲冲地告诉她普丘也有许多龛窟造像,又带着期待与恳切地问她愿不愿意去时,她本要打出一行拒绝文字的拇指还是停了下来。
在床上垂着脑袋坐了十多分钟,把相册划来划去,她回他:【行吧。】
尽管从信息里已经看到应柏说他从陆今朗手里要来了一份普丘及其周边城镇旅游攻略,但顶着午后艳阳匆匆上车后,风岐还是对着应柏手里写得满满当当的那几页纸呆了一呆。
从吃到玩再到下榻一应俱全,最后一页还是张手绘地图,除了县城当中的毗卢寺、千佛洞、三圣山外,还标出了十多个散落在四周各个村落里的野石窟。
“呃。。。。。。”上面全是应柏的字迹,可见还是他问来后自己做的,她心里不禁感慨了一句“朴素”。
应柏面颊发烫,抵拳清咳一声:“如果。。。。。。”和她接触的时间太短,对她的兴趣爱好还不算有确切的了解,只是记得她当初对他提及林平时说起她爱看造像,“如果这些你不喜欢,那我们可以换目的地。你愿意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好不好?”
风岐摇摇头,目光已经对向了手绘地图中央的几个点,那几处的名称旁,应柏都添了标注——开放夜游。
她没继续看下去,将纸叠好收进包里,侧身去拉安全带,一偏脸,余光里后排满满当当的礼盒又给她吓了一跳。
“你要干嘛?”她抻长脖子去看,好像大多都是吃的,“带我去逃荒?”
应柏忍俊不禁,这些都是陆今朗硬给他塞的,他打算等到了普丘找个快递点寄回北京。他给他塞这么多,一部分因为几年前的那件事,一部分也是因为连日来积攒下的对他的误会。
——
本科毕业工作两年后,陆今朗重新考回本校又读了三年研究生。
作为本科班上的团支书,他熟知班上大多数人的毕业去向。班上后来读研的有一半,但读到博士的只有三个人。
备考期间,他联系上了刚转博的卜越,他对她的印象不算深刻,只记得她几乎不怎么和人说话,大多数时间都是自己安安静静地上完课背着包去图书馆。
他向卜越询问北方农林科技大的学习强度与生活,又聊起其它几所农林类高校和科研院所,卜越耐心详细地给他梳理自己的想法。
他后来因为恋家选择留在成都考回本校,尽管卜越给他的建议没能派上用场,但他依旧感激万分。他们礼节性地提起如果去对方的城市就约饭,之后的几年间,除了寻常的节日问候和好友圈点赞再没了来往。
直到有一天,他带着侄子在大熊猫基地玩,看到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但怎么都想不起来对方是谁。
他听到她的女伴喊她“卜越”,她转身看去,恰巧和他对上目光,这才知道她改了名字,刚刚毕业,打算来成都发展。
恰巧他那段时间结束了一个项目,问清了她目前还单身,于是开始和她接触。
有一天晚上,卜越上地铁前踟蹰良久,然后认真地和他说,短时间内不考虑婚恋,不想耽误他的时间和精力。他被家里催怕了,确实有些着急,但觉得她是个值得结交的人,于是也认真答复她,可以只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