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秦思勉这个问题是风岐的意思,反正1号晚上要去和楚天阔吃饭,如果秦思勉没事儿干,不如一块儿过来。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应柏等了等,听筒对面的秦思勉先是欣喜,后是犹豫,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刺耳的电焊声响。
“呃。。。。。。害,算了吧,你这儿。。。。。。我还是守在这儿吧,省得他们磨洋工,这都快放假了,害。。。。。。”
秦思勉挠挠脑袋,心里还是痒痒的,这些天他也就能找楚天阔说说话了。不过楚天阔大多时间都在忙工作,偶有两个晚上睡前陪他挂了会儿视频,但聊的都是那个留学自媒体账号的选题。
应柏沉默了一会儿,把地址发过去:“你要是过来,随时告诉我。”
现在是他的午休时间,机票要重订,酒店也是,他发消息征求风岐的意见,风岐隔了一会儿回他:【你决定就好。】
风岐觉得发消息是不错,如果是面对面说话,她肯定下意识就怼:“住高铁站附近啊,不然住哪儿?”川渝一带铁路相当发达,住那附近可以随时溜达过去,坐上一趟去周围某个城市的高铁,早出晚归,十分便宜。
如果没有这50公里的存在,她打算下了飞机就和他分道扬镳。想想她就笑了,要是没有这个距离,她早就跑了,连成都都不用去。
手机里是放大的地图软件,笑意一点点褪去,的确是和过去不一样了。
扶墙站起来,慢吞吞踱回房间,蜷缩上靠窗的小床,她的神情愈发黯然。
将地图软件放大缩小无数遍,那上面是无数个代表到达打卡的小星星,遍布各地。
手机又响了一声,是她要应柏以他的活动范围为圆心画出的50公里半径图,他3号晚上到4号中午都得在大师姐婚礼所在的酒店帮忙,1号的上午要去学校,7号也要到校,其余时间都可以跟着她变化。
他先前问过她等到了那里,有没有想去的地方。又或者这个假期的其它时间,他可以陪着她去别的地方。
她闭上眼想了想,问他:【那附近桂花多吗?】
九月底,南方的桂花该开了。
——
晚上,应柏硬生生捱到十点钟都没有等来一条风岐的消息,算算时间,他已经快二十个小时没有见到她了。
消息编辑、删除、再编辑、再删除,循环往复,从关办公室灯到出院楼,从离开学校到回到家,直到放下背包洗过手,他的眼睛终于随着对话框上的那一行“正在输入中”亮起来。
可那一行字很快就消失了,他甚至不确定那是不是他的错觉,耐心等了十多分钟,他实在是没能沉住气,问她:【睡了吗?】
她回得很快:【嗯。】
他有些泄气。看得出,这是不想理他的意思,失落地敲出【晚安】两个字来,她的消息却先进来了。
【你明天晚上几点结束?】
他的眼睛就又亮了。
风岐自然无从得知应柏这一晚上的心绪变化,额头滚烫,太阳穴生疼,她裹着他昨晚给她买的新羊绒围巾蹲在垃圾桶边掰烟。
吸烟的人,尤其是她这种固定品牌与口味且常常需要出远门的,身上往往不会只有一包。她自然不例外,除了之前因楚天阔出现而一时上头扔进垃圾桶的那一包,她的行李箱夹层里常备一条。
这些天倒也不是没想起过,但也只是“想起”,而不是“想”。
一整个下午逼着自己继续睡但半分钟都没眯着,她着实烦躁难安。都说连烟都戒不掉的人难成大事,这一点她没法验证真假。
毕竟如果要在她身上检验,得等她先死——只有那时候才知道她究竟有没有真戒掉烟,也只有那时候才知道她这辈子究竟做成了什么“大事”。
整条烟全被她拆了包装掰断扔进垃圾桶,她撑着发麻的腿站起来,眼风轻轻一扫,垃圾桶里的断烟堆叠出一座白骨山的形状。
莫名地,耳边响起阿公的话:“人都是有惰性的,你看看你。。。。。。”
“人要给自己约束,你说将来要像阿公一样做历史学家,那你现在这不学那不学,将来能做什么?”
“看见你这个样子阿公心里难受啊……”
风岐扶着脑袋,那里已经疼出了一条从额角穿过太阳穴直达耳后的线,摇摇摆摆向房间走,她想:阿公去世前还一天两包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