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双眼中没有一丝亲近,满是歉疚与惊惶,像只要再有一丝风吹草动,她就会彻底消失在草浪之中。
他低着头,没有去看她:“没事。”
她身上的气息会随喝酒而变得浓郁,他嗅得出来,她吻他的时候,还没有喝酒,即便喝了,也没有多少。她的酒量也不差,昨晚后来那么多啤酒,虽说话是多了不少,但绝没有到喝醉的程度。
他想知道她今早那个没有问出口的问题是什么,但霍宁的话是对的,至少她现在只有惊慌,而不再有早上那种明明有话却梗在心口说不出来的痛苦。
那么忘了。…。。就忘了吧。只要他记得,就够了。
“应博士。…。。”她的声音变轻了,他稍稍抬眼,才发现她竟然变得模糊,飞快眨了两下眼,她的模样才重新清晰。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风岐手忙脚乱地去掏口袋,才发觉自己的外套还在椅子上,她冲进去找纸,又冲回来递到应柏手上,“对不起对不起。”
“我、我。…。。”怎么办?这算什么?她是不是该对他负责?他怎么哭成这样啊?她是不是还干了什么霍宁不知道的事情?应该没有吧,应该没有。…。。吧?但是这要怎么问啊?
尽管他就安静地落泪,但他眼泪一串串停不下来,鼻尖也微红,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你。…。。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还是多说几个对不起好了,人不能乱许诺的,许诺做不到反而打脸。
问题是要怎么补偿他?“那个、那个。…。。我给你免房费,不是不是,你……我。…。。对不起……”这话好像有些耳熟?但是直接提钱好像有点儿过分,她赶紧收了回来,继续道歉。
“不用。”应柏的声音发哽,他对她无力地勾了一下嘴角,看着她双手微微下放,露出昨晚亲吻过他的那双唇。
他用纸巾掖住眼角,重复了一下那两个字:“不用。”
“就这样吧,没事的。”他对她笑了一下。
风岐怔怔站在原地,看着应柏转过身不知是决绝还是失落地离开了。
她真是闯了大祸了,这下连大堂都不敢进,掏出手机给霍宁去信息:【我是个畜生啊。】
霍宁直接拍了张应柏坐在大堂里默默落泪的侧面照过来:【看出来了。】
【咋办咋办?给他免房费是不是不太合适啊,你说我该咋办?咋办咋办咋办?】
霍宁头都大了,还给他免?人家跟铁了心要来达瓦推动当地GDP似的,上午还发消息问她那栋二层小楼有没有要出售的意向。
【接下来风岐生气,这里的东西随便她砸,钱我来承担。】
她都不知道一会儿去楚木河得咋去,正迟疑间,风岐自个儿进来了,悄悄走到应柏身边,双手紧紧攥着袖口,拇指食指来回搓着纱,都快搓出线头了。
“对不起啊应博士,要不然这样。你觉得我怎么补偿你合适,你提,我都答应你,行吗?”
应柏摇摇头,霍宁连忙给他使了个眼色。他的眼泪勉强止息,站起身,风岐不由自主退了一步。
如果一定要问他要什么,那他想要吻回来,可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现在连要一个拥抱都奢侈。
他想起姜玗,目光落在风岐的左腕上,他轻声问:“你的。…。。镯子,可以给我一个吗?”
“啊?哦哦哦,”要东西可太简单了,紫檀木镯不行,但那根紫竹镯是扔在首饰盒里不知道多久今天随手套上的,她赶忙向下撸,“好好好。”
向应柏递出时,她脑子灵光一现,她最近好像总是少点儿什么。
譬如。…。。她的徽章。
她最近为什么总是陷入虚无?因为徽章丢了。
徽章去哪儿了?好像在谁手里见过来着?
那个人。…。。是谁?
应柏的视线还在风岐手上,他轻轻地向回拉,但她拈着手镯的手并未松开,他微抬了眼,恰撞上她骤然瞪大的眼。
是他最熟悉的那种眼神。
“应柏你又趁我病要我命是吧!”
“我是睡蒙了不是失忆了!”
“你到底有没有点儿羞耻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