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一个脸上带疤的老兵默默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背,递过自己的水壶,啥也没说。
有些课,就得在战场上用最直观、最残酷的方式学。
“清理队。”
宋和平按下无线电,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纹,仿佛眼前这人间地狱只是施工工地,“标记区域,优先处理主干道和尸体堆积点。喷洒消毒剂,撒石灰,防止瘟疫。”
仗打完了,胜利者不光要享受果实,还得捏着鼻子收拾烂摊子。
最后,车队拐进城西一个相对完整的广场。
这里被用带刺的铁丝网简单圈了起来,成了临时的俘虏营。
好家伙,黑压压的一片人头。
起码三千多号1515武装分子,像被驱赶的牲口一样挤在满是瓦砾的空地上。
外围是荷枪实弹的守卫,制高点上,轻重机枪的枪口森然对着圈内,透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这些俘虏,跟街上那些已经凉透的同伴比起来,不过是多了口气。
一个个衣衫褴褛,满身满脸都是烟尘和干涸的血迹,眼神空洞得像被抽走了魂。
之前被极端思想灌输出来的那股子狂热劲儿,早他妈被连续几天的无人机轰炸给震到九霄云外去了。
现在只剩下劫后余生的茫然,对未知命运的恐惧。
不少人身上带伤,胡乱缠着的绷带渗出暗红的血迹。
他们或蹲或站,挤在一起,很少有人说话,死气沉沉。
偶尔有个别绷不住的,因为伤痛或者精神崩溃,发出压抑的呜咽或者哭喊,立刻会招来看守士兵严厉的呵斥,以及周围其他俘虏麻木甚至厌烦的目光——
哭你妈哭,烦不烦!
维持秩序的小队穿着厚重的防弹衣和头盔,谨慎地在俘虏群边缘巡逻,眼神锐利,防备着任何可能的骚动或者哪个想不开要拉人垫背的自杀式袭击。
宋和平的车队在俘虏营边缘停下。
他推门下车,没靠近,就站在车边,眯着眼打量这片“人海”。
负责看管的营长小跑过来,敬礼道:“老板!初步清点,俘虏三千一百人左右,还在搜捕零星残敌。大部分健康状况很差,缺吃少喝,精神快垮了。正在分发基础口粮和水,甄别工作也开始了,重点是找高级头目和外籍人员。”
宋和平点了点头,目光在那一片灰败的脸孔上扫过。
这里面,有死硬的狂徒,有被暗网上1515外宣部门忽悠瘸了的本地青年,还有来自世界各地、做着“圣战”梦的傻逼。
“看紧了,别出乱子。”
宋和平开口交代道:“重伤的优先处理,但警惕性不能松。甄别要细,特别是可能知道巴斯穆跑哪儿去了,或者了解摩苏尔、提特里克布防情况的那些家伙,一定要好好审问,挖出点东西来。”
他顿了顿,补充道:“通知后方,急需增派医疗物资、看守人员和运输车辆。”
“放了?”
一旁的江峰惊讶地问道:“这不怕放虎归山?”
宋和平冷笑道:“这三千多张嘴,不能总搁这儿养着。如果是被忽悠来的,或者本地被迫参加1515组织的,危害性不大,放了就放了。”
“是!”
营长领命,转身快步离去。
宋和平站在原地,摸出口香糖扔进嘴里,让薄荷的冲击力令脑子更清醒一些,以便于思考接下来的问题。
三千多俘虏,是个大麻烦,吃喝拉撒、看管防疫,哪样都不省心。
但这也是个明确的信号——胡尔马图的1515从精神到组织,都彻底崩了!
无人机的日夜不休的心理折磨,加上摩苏尔老家被端的后路断绝,把这些极端分子的神经彻底碾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