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地狱在人间的分店都算抬举。
满眼望去,没一栋完好的房子,全是断壁残垣,碎砖烂瓦铺了满地。
悍马车的轮胎小心翼翼地在废墟间碾过,时不时要绕开路面那些被无人机精准炸出来的弹坑,或者那一片片已经凝固发黑的血泊——那颜色,暗红得发亮,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安静,死一样的安静。
“操,这味儿……”
坐在副驾驶上的江峰嘟囔着,把脸上的多功能野战围巾又往上扯了扯,几乎盖住眼睛,“比俺们老家夏天沤的粪坑还冲!”
没人笑他。
车里的人都绷着脸,连呼吸都放轻了。
不是怕,是恶心。
那空气里的味道太复杂了——
火药烧完的硫磺味、木头石块烧焦的糊味、尸体在高温下加速腐败发出的那股甜腻腥臭,最绝的是还有一种……
像是烤肉烤过头了的焦糊味,那是人体蛋白质燃烧后的“杰作”。
几种味道混在一起,浓稠得像是实体,糊在脸上,钻进肺里,洗都洗不掉。
车队沿着入城的主干道缓慢推进。
城中心的景象更是重量级。
“飞行炮弹重点照顾区。”
宋和平心里冷哼。
只见道路两旁,那些曾经嚣张跋扈的武装皮卡,现在东倒西歪,成了堆扭曲的废铁。
有几辆被直接命中,炸得就剩个焦黑的底盘架子,上面的机枪、弹药连同乘员,估计都上天了。
扭曲的钢铁支架支棱着,像现代艺术馆里那些让人看不懂的抽象雕塑,透着股死寂的狰狞。
散落在地上的,除了碎玻璃、弹壳,还有不少带着尾翼的金属管——
那是改装无人机的“杰作”,曾经让炮弹飞起来的翅膀,现在成了战争垃圾。
但这些,都比不上那些“人”。
或者说,曾经是人的东西。
宋和平的眼角扫过一堵断墙后面。
趴着个家伙,手里还死死攥着ak,可上半身已经没了,被冲击波和预制破片撕成了烂肉,红的白的溅了半面墙。
另一个家伙更绝,蜷缩在墙角的弹坑里,以为能找到安全感,结果连人带掩体被自上而下的攻击轰成了渣,只剩些难以辨认的碎块。
最扎眼的是那辆被掀翻的卡车旁边。
七八具尸体以各种匪夷所思的姿态堆在一起,看样子是想把这当临时指挥点或者集结地,结果被一架无人机盯上,一发入魂,来了个一锅端。
残肢断臂甩得到处都是,暗红色的血液和碎肉像油漆一样泼洒在焦黑的车体和墙壁上,画出了一幅残酷到极点的抽象画。
这几天天气好,伊利哥的太阳毫不留情地炙烤着这一切,那些被无人机吓得早就连门都不敢出的极端分子甚至连同伙的尸体都不敢去收。
不少炸烂在路边的尸体已经开始膨胀,皮肤泛着一种不祥的青黑色。
无数的苍蝇,黑压压的一片,嗡嗡嗡地笼罩在上面,在失去生机的眼球和绽开的皮肉伤口上爬来爬去,忙得不亦乐乎。
“呕——”
路边传来压抑不住的干呕声。
宋和平循声看去,是个靠着断墙的新兵蛋子,脸色惨白如纸,弯着腰吐得稀里哗啦,胆汁都快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