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路雨了然。虽然林晚说他那严厉古板的爹根本不让她出门。但是每次路雨出摊的时候,她都能出现。很难不会想到,她爹其实是知道她出门的,装作不知道而已。
毕竟按林晚给他吐槽的她爹的性格和过于严格的所作所为,女儿溜出府去,他第一个就会知道的。
“今天我做了北方的吃食,饺子。挺好吃的,你尝尝吧。”路雨热心推荐道。从蒸笼两个放到油纸里,递给她。
林晚闻了闻,刚出炉的热腾腾的饺子,面粉独特的香气,在寒风卷舌中,萦绕在耳鼻中。不浓烈,但迷人。
咬开薄韧的饺子皮,滚烫的汤汁先在舌尖漫开,清新的韭香混着猪肉的油润直钻鼻腔。细品时,猪肉的咸香被韭菜的清甜中和,肥瘦相间的肉馅弹软不柴,菌菇的脆嫩在齿间轻响,咽下后,唇齿间还留着一股温润的鲜,连带着姜末的辛香都变得柔和。
林晚一只饺子下肚,嘴不想闲着,接着咬下一只,“叮”一声脆响。她的牙齿毫无防备的磕了。
路雨见状连忙恭喜到:“中了!居然吃到了硬币,免费得一份炸鸡呀!”
“哇,小姐,你真的太厉害了。”春桃激动地鼓起掌来。
众人看到居然有人吃出了硬币,也跟着鼓起掌来祝贺这位幸运的人儿。
“那是!”林晚被众人的掌声捧的,眉开眼笑。
众人欢呼雀跃的同时,都跟着盼自己碗里也有惊喜。
夜风渐凉,锅里的热气模糊了灯影,也罩在路雨的脸庞上,他看身边两人忙碌的身影,和周围顾客的嬉闹,忽然觉得这冬至,竟比前世更暖了几分。
冬至过了,江南的田埂上便歇了农具。霜白铺满菜畦时,村头的老樟树下总聚着些闲汉,袖着手晒日头,说的是来年的稻价,或是谁家新酿的米酒烈了些。
路雨正享受着这闲暇的时光,忽然被一道急促的叫喊打扰了。
“路小子,你拜托的事情已经帮你找到了。”此时里正站在门口,大汗淋漓。
听到这消息,路雨赶紧跑出门去迎接他。
坐在院子里的里正叹了口茶水,用手抹去额头上的汗:“路雨,有两户人家意愿向你卖地。明天你随我去看一下地吧。”
……
晨雾还没散尽,路雨跟着里正踩过带露的田埂,湿冷的风卷着枯草气息扑在脸上。今天要见的两户卖地人家,都在村尾。
王兰的家在村头,这两户人家在村尾,路雨从家里出发,沿着小路走,要走上个十分钟呢。
小路通达,一边是房屋和田地,一边是清竹河。
先到的是老陈家。土坯墙的院子半掩着柴门,听见动静,陈阿婆掀开棉帘出来,鬓角的白发沾着霜,围裙上还带着药味。“里正来了?”她声音轻哑,引着路雨他们到屋附近的菜地。田垄却收拾得齐整,只是边角长了些杂草。“老头子瘫在炕上三年了,我白天煎药喂饭,夜里缝补换钱,哪有精力翻地?”她望着菜地叹口气,“这地肥,去年种的青菜能吃一冬,卖给你,总比荒着强。”
路雨蹲下身,土块捏开是黑褐色的,混着腐熟的草木灰气息,显然曾精心侍弄过:“好。”
离开陈家,走上了三四分钟,就是另一人家要卖的地。三亩地荒得厉害,蒿草长到半人高。
“那边半山腰就是卖地的那户人家。”里正指着一处地方说。
路雨抬头看到山上依稀有一所破败的屋子:“嗯,看到了。”
“那家爹娘去年一场伤寒走了,独苗儿跟着货郎去了外地,地就没人管了。”里正用烟杆拨开杂草,露出底下板结的土块,“虽是荒地,但挨着大河,引水灌溉方便,就是得费些力气拾掇。”
“你全要的话,价钱嘛,是要便宜一些的。”
路雨目光扫过荒地的每一寸,像打量着什么宝贝。指尖在半空虚虚一划,仿佛已勾勒出田垄的模样。
回到里正家算账时,陈阿婆的地要价二两五,说急着凑药钱;另一户人家的荒地托里正代卖,只要一两八。
路雨捏着那纸税粮凭证的手微微发颤,指腹反复摩挲着上面朱红的官印,墨迹还带着点新干的涩。
“等着吧。”他对着荒地低语,声音里带着点发紧的激动,“明年开春,就让你变个样。”
回家路上,路雨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又稳又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