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雇的船自是宽敞舒适。自带厨子,自带仆役,完全就是一副踏青游玩的架势。
船舱内,秦茗替南宫溯抽了一支签。不过按照规矩,需掷出三个圣杯,才能解签。可南宫溯连掷几回都是笑杯,还不依不饶想再来。
秦茗微笑着摇头:“南宫姑娘,神明今日不愿与你说话呢,明日再来吧。”
南宫溯不太乐意,秦茗又温言劝了几句。她转念想玩别的,秦茗却正色道这不是玩闹,须得心存敬畏。
“你这小神婆,规矩也忒多了!”南宫溯有些恼了。
秦茗见她发火,反而笑得更灿烂:“消消气,待我把压箱底的宝贝拿出来给你瞧。”
“快些快些。”
两人相对而坐,一个摆弄卦盘,一个托腮瞧着,很是自得其乐。
只可惜。月灼无福消受这般闲情。
她晕船。
只因她向来出行都是御剑飞行,哪经历过这种随波逐流、颠来倒去的滋味。这会儿她脸色发白,蔫蔫地靠着,连抬眼都费力,整个人都没了精神。
季知临看在眼里,心口先是一紧,随即又想起她那套“互利之约”的说法,胸中那股说不清的酸涩感又翻涌上来。
既然不是师徒,也算不上朋友,又何必凑上去关怀?倒显得自作多情。
季知临转身走到南宫溯身旁,拽了拽对方的袖子,朝月灼那儿使了个眼色。
“哦。。。。。。等会儿”南宫溯却懒洋洋歪在榻上,正看秦茗摆弄卦盘,眼皮都懒得抬。
秦茗停了手,“怎么了?”
“你别停呀,继续。”南宫溯心思全在卦盘上。
季知临见她不动,又用力扯了下她的袖子,狠狠瞪了她一眼。
南宫溯被拽得身子一歪,这才咕哝道:“阿临,带你师尊去船头,吹吹风透透气便好。”
一听“师尊”两个字,季知临立刻就炸了。她别过脸,声音闷闷的:“说了多少次了,她不是我的师尊,我也不是她的徒儿,我们是互惠互利,不是师徒之谊。”
说话时,她故意去瞧月灼的脸色。只见那人侧着脸,看不清神情,只是似乎将头低下去些。
“啧。。。。。。”南宫溯抱怨道:“这么别扭可不像你啊,让你去就去,哪来这么多废话。”
季知临被她一说,像是突然醒过来。是啊,再怎么说月灼也是与我同行之人,我怎能这般斤斤计较?奇怪了。。。。。。
最后她还是尴尴尬尬地,走到月灼身边,伸手虚虚一扶:“。。。。。。去船头吧。”
两人一路都没说话。江风清冽,吹了一会儿,月灼晕船的难受劲儿总算缓和了些。
她靠在船边,伸出手,掠过下面流淌的江水,眼睛里映着水光,忽明忽暗地跳动。
静了片刻,她轻声问:“那日,我所说的互利之约,是不是让你不开心了。”
季知临:“。。。。。。”
“我。。。。。。”向来牙尖嘴利的她,竟半个字也接不上。
沉默在江风中蔓延。最后,她只低低应了一声:“嗯。”
月灼直起身,眼神里有些许落寞。“我师尊,”她顿了顿,“便是这样对我说的。”
季知临一怔:冷不丁的来这一句,是什么意思?是在向我解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