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天蒙蒙亮,清晨的风中带着凉意。
安艺简单整理好东西后,来到外面集合。
五更的林雾还凝着夜的凉,青灰色的天幕只在东方洇开一丝极淡的鱼肚白。
六十个身影肃立在林地中央,手中的枪在微光中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
安艺将枪托抵着肩窝,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她紧了紧手中的枪,整装待发。
不远处,昨夜燃得正旺的篝火已被厚土彻底掩埋,只余下一小片发黑的焦痕,几缕若有若无的青烟在雾中缠绕片刻,便被晨风吹散。
另外留守的一个小队正弯腰收整营地,将防潮垫卷紧实,绳结打利落,清捡干净散落的空罐头,以免留下任何痕迹。并用树枝拨开腐叶,仔细检查是否遗漏了火种。
收整完毕后便前往指定地点。
林鸟还未啼鸣,只有远处山泉的叮咚声隐约传来,衬得这片营地愈发静谧。
安艺迎着晨初的第一缕阳光,微眯着眼,目光投向数林深处,清晨的深林起了一层薄雾,透露着危险的气息,那里是他们即将踏入的未知疆域。
“出发。”
随着一声令下,队伍紧凑的向深林中前进。
晨雾尚未散尽,六十人的队伍如一条沉默的长蛇,在茂密的深林中缓缓穿行。
松枝交错的天幕滤下细碎的光斑,落在沾满露水的肩头,与枪口冷硬的金属光泽相映。
脚下的腐叶层厚软如毯,却也暗藏玄机,每一步都需小心翼翼,避免不必要的意外。
安艺将头上的头盔扣紧,勾身紧随队伍。
枝叶划过她的身侧,留下细碎的划痕,带着树叶与湿土的清冽气息扑面而来。
阳光渐渐升高,雾气被蒸腾成细小的水珠,凝结在眉梢发间,她额前露出的碎发发尾凝结出水珠,混合着雾水和汗水,滴落时砸在枪托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
前方队伍停下,进行休整。
安艺走到一块落叶堆前,用脚踩两下,紧实,席地而坐,翻出背包中的干粮,和着水慢慢地吞咽。
曲晴她们也走了过来,坐在安艺身边。
高余洁手中掰着压缩饼干,塞进嘴里。
“晴姐,你说这个线人在敌人内部多久了,怎么知道这么多消息?”
曲晴咽下饼干,拧开水壶。
“我也不太清楚,就接收任务。”
休整过后便继续一路向西出发。
……
前方的脚步忽然一顿。
安艺停下脚步,看见前方的曲晴右手举起握着拳。
深林尽头浓密的树冠如被巨斧劈开,一道刺目的天光轰然倾泻而下,拨开最后一簇虬结的藤蔓,整片林地豁然开朗,一片开阔的空地铺展在眼前,青草带着晨露的湿气,在阳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
空地尽头,两条奔涌的河流在此交汇又分叉,清碧的水波撞在礁石上,溅起细碎的银花,顺着不同的河道蜿蜒向远方。
而河湾交汇处,一座巨型码头巍然矗立,原木搭建的栈桥向河心延伸,枕木间的缝隙浸着湿润的水汽,被阳光晒得泛出深褐的油光。
码头两侧立着十余根粗壮的木柱,顶端系着厚重的缆绳,有的还挂着湿漉漉的船锚,铁件在光下闪着冷冽的光。
几艘乌篷大船泊在岸边,船身巍峨,帆布卷在桅杆上,与远处的青山、近处的流水构成一幅雄浑的画卷。
栈桥上不时有人走动,个个身强体壮,赤着胳膊,扛着沉甸甸的货箱在枕木间穿梭,粗重的喘息混着木板的吱呀声回荡在河面。
几名巡逻兵挎着长枪在其中来回踱步,嘴中呵斥着,靴底敲击栈桥的声响格外刺耳,目光警惕地扫过河面与岸边的每一处阴影。
六十人的小队在林地边缘蛰伏,各个小队的队长围在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