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兰爷爷看着人家穿的衬衫,也咳两声正了正自己的老头衫,腰板挺直。艺术家是什么文兵团的领导,家人来的时候警局人吓了一跳,艺术家犟着不肯离开,讨要个说法。
小兰爷爷也耿着,跟着要个说法,潮有信顺路和那个文兵团团长的孙女同学来办事,正巧碰上,面不改色的和那个全是红色背景的同学,在小警员面前表示:“我爷爷,我带走。”
老头看人家都是一家来劝,自己开始有脾气要闹,坐在公交车上也不安生。
上车找座位的人路过垃圾袋,撇了好几眼。老头狠狠地瞪了回去,开始说现在的人都学坏了,他那时候当兵怎样怎样。
潮有信站着,一手靠着公交杆,一手抓着尿素袋,把自己的书包扔给滔滔不绝的老头:“拿着,共和国的战士。”
老头嘿嘿笑了,说你笑话我老头。
等到换乘最后一班的司机,撑开公交门后,光着膀子的司机对着要上来的祖孙俩叫嚷,垃圾袋不允许带上车。
老头上去又要骂,潮有信面不改色:“老人从家里带的牛肉特产。”
司机伏在公交车车盘上,看着女生胸前成簇的紫菀花校徽,欣赏不已,能去兰多上学,路过的狗都要夸一句。
垃圾袋里的瓶子簌簌作响。
司机绕着小镇想了很久,一定是很多袋牛肉,才簌簌作响塑料袋之间的摩擦声。
“你原本想打电话给谁。”
“你妈啊。”
“你还知道那是我妈。”潮有信说这话实在是毫无尊老之心,还好老的也没有爱幼之意。
“我妈不欠你们任何人的。哪怕有,这些年也该还清了。”
“人情账让你们扯得绵绵无期。”潮有信语气压着老头,态度有点冷。
“谁跟你说的?是不是你妈!我跟你讲——”
“安生点吧。再有下次您就在公安局过夜。我保证,谁也不捞您。”
老头气得两眼一闭要昏过去,安静了一会又嚷嚷着:“哼。谁稀罕,等我老了去海南度假,谁也不乐见!”
“成啊。我和我妈不掏钱。”
一老一小就这样扯皮到理发店门口,抹着头发的英子拉门帘的动作一顿,听到老头嘴里像是被和尚念经一样烦闷不已回道,“知道了,知道了……”
随即看向小的,冲她揶揄道,“哟,这不毕业前没几次回来的高材生吗,最近天天见呢。”
潮有信没搭腔,喊了声“姐”,坐下来就吃饭。老头看她这么老实,冲她小声说:“你怕她是不是?怕她做什么!”
潮有信自从坐下来,简单扫了一眼,定位显示梨嵘月在家,就开始低着头闷声吃饭。英子姐哪都好,不能搭腔,一遇上潮有信就阴阳怪气个没完。
老头看她不应声,刚想教她两招。低头一看饭都要被她吃完了,好一招声东击西。
潮有信吃完朝老头说:“吃得慢的刷锅。”
老头朝着自己一来就蜜蜂似趴在身边的小兰说:“小的刷锅。”
……
潮有信推开门,家里灯是亮的。客厅没人,沙发上一堆蓝色碎布,卧室传来电视剧的声音。
梨嵘月抽抽嗒嗒,胧月帮熹娘娘扳倒皇后,回来后到现在还没饭后娱乐完。
潮有信放下书包,把水烧上,第二天一早要煮的汤材备好,她住一天,也能忙不迭让梨嵘月吃上三顿好的。去厕所洗完澡,然后把梨嵘月攒了几天准备一窝洗的衣服洗掉,晒上。
潮有信擦着头推开卧室门,梨嵘月坐在地上,脑袋背对着门,还在看。
潮有信坐到她边上,陪着看了一会:“好看吧。”
“嗯啊嗯啊。”梨嵘月下意识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