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火光滔天。
有银器碰撞声传来,如风铃摇曳。
林灼渊感觉自己犹如浮木入海。从灵魂深处传来的无尽疲惫让他难以睁眼。
“春风若有怜花意……”一个白色的模糊身影向他走来,随后穿过了他的身体。
“……你是谁?”林灼渊什么也看不见,喉咙搔痒他剧烈咳嗽起来。
白色的幽灵消散在身后,林灼渊挣扎着想回头,忽然有声音从远方传来……越来越近,戳破梦境的泡影拉着他回到清风微凉的午后。
阳光洒下,空气中飘散着星点的尘埃。门的称轴发出吱哑的轻响,又将喧闹隔绝门外。
“这个伤患要醒了,师妹你来接一下。”
眼前有黑色的人影遮挡,脑海中的幻象消散。林灼渊费力地撑开仿佛有千斤重的眼帘,视线模糊而涣散。他想动,却发现身体却怎么也动弹不得。
一道紫色的身影在他身侧俯下,一只手轻轻按住了他无意识想要抬起的手臂。
“千万别动!你的经脉裂开又错位了!伤得很严重!现在好不容易给你掰正的。”那抹紫色在林灼渊的视线中逐渐清晰,是紫玉峰。
她眉心微蹙,专注地维持着护持他心脉的灵力,见他目光终于聚焦,神色才略略一缓:
“现在已经安全了。巨岭朦朣正载着我们回宗。”
温和的灵力流淌过他经脉的裂隙,林灼渊的身子逐渐感受到一丝细微的暖意。
林灼渊怔怔地,花了许久才慢慢理解她话语中的意思。安全了……回去了……
“你伤得重,这几天好好休息吧。经过商讨我们将你的感知封印了,免得你疼好些天。明日就能到洛仙宗了,东婉娘娘说她要亲自来看你。”
“……有劳师姐。”林灼渊嗓音沙哑如破旧风箱。沉睡太久的缘故,脑子里依旧昏沉一片,许多纷乱的画面闪过。
他嘴唇微微翕动,想说什么,却发现连组织言语都耗费力气,最终只是极轻地吐出一口气。
眼前人似乎明白了林灼渊所想,歪头思考片刻说:“外面有一个你的朋友,他挺担心你的,大喊大叫好久了。我让他进来瞧瞧你,只是……你可要嘱咐他安静些,莫要惊扰了你休养。”
林灼渊无力点点头。
一个头上缠满绷带,只有眼睛的位置开了两个口的小胖子圆润地滚到林灼渊床前。
那“球”伸出手,想碰他又不敢,悬在半空,模样颇为滑稽:“林兄——你可算是醒了!”
林灼渊嘴角一抽,只能静静看着他。
“我没死,你这是怎么回事?”林灼渊望着他包扎得夸张的头,语气缓慢带着久未开口的滞涩,“这都包成球了。”
“嗨!别提了!”江佐年见他无力多言,立刻接上话头,自己便滔滔不绝起来,
“我出秘境的时候见你伤的严重,想来看你。可惜红铃师姐急着出去,都没认出我!我一不留神被师姐一脚蹬飞了!”
“我又抵不过人潮,头就被挤到巨石缝里了!”江佐年嘿嘿一笑,绷带上的窟窿眼弯了弯,“紫玉峰的漂亮师姐还以为我是在秘境里英勇献身才受的伤,不由分说就给我包起来了。”
“……给你美的。”林灼渊躺着翻了个白眼,缓了缓,才问出最关心的事,“大师兄他们伤得严重吗?”
江佐年高涨的声调蓦地一滞,绷带窟窿后的眼神游移了一下,声音低了下去:“这个嘛……伤肯定是重的,但性命应是无碍。只是……”
林灼渊投去疑惑的眼神,心却沉了下去。
“陆师兄被他母亲家族的人接走了,回西山姬氏养伤去了。”江佐年解释道,怕他不明白,又补充,“姬氏虽不如当年鼎盛,在西山仍是望族。他父亲,那位飞升的散修,当年便是入赘姬家。宗门大约……也是乐见其成的。”
林灼渊默默听着,想起大师兄偶尔提及的身世,点了点头。
江佐年坐到林灼渊床边,从自己的乾坤袋中拿出一条红绳。
“这是陆师兄临走前托我给你的,他说你脖子上那根旧了。”
他把红绳团吧团吧塞到林灼渊的枕头底下,“你……自己得空戴上吧,不然他回来非得削了我。”
“我动不了。”林灼渊陈述事实。
“那我也不能给你戴!”江佐年赶忙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