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顺十一年冬至,室内炭火噼叭,暖意融融。
被陈元丰留下过了一夜的林招招此时刚起,抬眸眨了眨惺忪睡眼,温香暖意包裹,这床起的不费劲。
收拾好一切,歪在书房软榻上,等着对面书案上一顿忙活地花美男停笔。
陈元丰没有藏私,收了最后一笔,将事情原原本本阐述一遍。
甚至在林招招反复几次措辞中,条理分明回答其中她的种种疑惑。
比如,传言中的矿苗图,林招招怒极:“我有这要命的东西,早拿出来同你换好处了。”
再比如,他们如今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要想剔除冯安这颗毒瘤,必然要拔了李家这这颗刺。
林招招泄气:“什么愁什么怨,惹上太监?”
“李家太大块头,故而先从偏枝李守拙那支下手。”和煦暖阳般的声音,缓缓道。
并提出接下来,为她安排的部署:一则继续做云裳阁女掌柜;二则如需必要,那个上门定制还得重新拣起。
林招招考虑不长,便答应下来,况且没得选。
再者,只是去后院裁个衣裳什么的,无甚危险。
这件乌龙起因和她这个人的出现,多少是有些意外的,接着后来踹了李守拙的儿子这一条,奠定了今日的果。
冥冥之中,命运的大手,将他们前行凑在一起。
林招招什么想法呢?她只是想有个自由身,但并非出自此刻他提出的多少分成云云。
不过,谁还钱多呢?你硬塞给我也不是不行,我不接着不是不给世子面子嘛,男人多是讲面子里子的。
最重要的是局势将命运裹挟到了这里,若是此刻鸟悄走人,被抓了也是必死无疑。
而今,面前这位掉了两层马甲的陈元丰还算是个聪明官,她看好的原因无非就是那么一条,就是这人尚有三分良心。
陈元丰看着她来回轱辘的眼珠,双手托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便又开口:“接下来你要做的事不少,还像原来一般就可,不必担心其他。此策虽带来极大利益,却不可失了初心。除却你应得的那份,刨去铺子日常开销,剩下的以你名义建所善堂吧。”
林招招心里点头,万事有利有弊!
陈元丰不在乎这个名声,但是青州城里衣不裹腹,那帮妇孺孩童需要救济。
就像行善不求回报与积累功德不矛盾,从‘住相’的善,逐步向‘无相’的善。
怪不得那句‘积善之家,必有余庆‘,能生在富贵人家,想来应了福报足。
陈元丰又道:“皇上依赖世家,一如青州杨李两家。”
嗬,所以,明知对方有罪,却装睁眼瞎。
林招招身子前倾,一股攻击气势油然而生:“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种红薯。”
陈元丰手指敲了敲桌子,不由头疼多了几分。
怪不得陆昭说他夫人叫嚣要拔了女掌柜舌头,她真是有非同一般的噎死人不偿命手段。
“有时候吧,人心胸得放宽一些,该容人容人,该容事容事。”陈元丰像教孩子懂道理的家长,对她循循善诱。
林招招:“……”是不是对宽容二字有什么误解?
如今,你都要利用我做特务,杀人家后院里头了,讲容人?
还有小心眼,睚眦必报的人是你自己吧?要不要看看刚才出的那些损招,居然同我讲大度?感情男人都是双标狗呀!
林招招懒得配合他听话照做,然后继续粹毒的小话回怼:“我是个君子一样的个性,当不得两面三刀,我干不过的时候才忍,让,低头。干得过的,我直接下朝三路踢腿。”
君子?陈元丰免不得要笑出来,却忍住没露半分,怕她恼了。
林招招没开玩笑,抛开君子那词,其余没吹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