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紧下唇,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个盛暄!怎么……怎么这么不知羞!他埋头疾走,只想赶紧甩掉身后这个喋喋不休、厚脸皮的家伙。
可惜,盛暄的执着远超他的想象。
接下来的一整天,无论苏泽兰走到哪里,身后都缀着一个甩不掉的“尾巴”。
苏泽兰去药房帮苏衍先生整理新到的药材,需要将一些草药摊开在竹匾里晾晒。
他刚拿起一捧干薄荷,盛暄就凑了过来,笑嘻嘻地拿起旁边的石臼:“泽兰,我帮你磨药粉吧!”
结果他力气没控制好,“哐当”一声,石杵砸在臼底,药粉飞溅起来,呛得苏泽兰直咳嗽,连带着旁边正在称量药材的苏衍都皱起了眉头,冷冷地扫了盛暄一眼。
盛暄讪讪地放下石臼,却依旧赖在苏泽兰身边,帮忙递递竹匾,只是那眼神时不时就飘到苏泽兰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和……期待。
苏泽兰去饭堂用午膳。他刚在角落的位置坐下,盛暄就端着餐盘,堂而皇之地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泽兰,这个水晶虾饺看着不错,你尝尝?”盛暄一边说,一边极其自然地将自己餐盘里的虾饺夹了一个放到苏泽兰碗里。
苏泽兰看着碗里多出来的虾饺,再看看对面盛暄那双亮晶晶、带着讨好笑意的眼睛,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能闷头扒饭,耳根却不受控制地泛红。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周围仆役投来的、带着善意的窃笑目光,更觉得如坐针毡。
下午,苏泽兰想去藏书阁找本医书。他刚踏进那扇厚重的木门,身后就响起了熟悉的脚步声。
盛暄像只大型犬一样跟了进来,在静谧的书阁里,他的存在感格外强烈。
苏泽兰在书架间穿梭,盛暄就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偶尔还“不小心”碰到苏泽兰的肩膀,或者“无意间”拂过苏泽兰垂在身侧的手背。
苏泽兰想静心看书,却总能感觉到那道灼热的视线黏在自己身上,让他心神不宁。
傍晚时分,苏泽兰在漱玉院的小花园里给几株药草浇水。夕阳的余晖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不出所料,那个熟悉的身影又晃悠了过来。
“泽兰,这株是什么草?”盛暄蹲在苏泽兰身边,指着其中一株问道,身体靠得极近,手臂几乎要贴上苏泽兰的。
苏泽兰无奈地叹了口气,刚想回答,就听到回廊那头传来府兵的笑声:“哟!二公子,你这是给苏泽兰公子当贴身护卫呢?寸步不离啊!”
盛暄非但不恼,反而得意地扬起下巴,冲着府兵的方向嘿嘿一笑,那笑容灿烂得晃眼,带着毫不掩饰的炫耀:“那是!我得看着点,省得有人趁我不在,又把他拐跑了!”
这话意有所指,苏泽兰的脸瞬间又红了个透。他猛地站起身,也顾不上浇花了,转身就想回屋。
“诶!泽兰!等等我!”盛暄立刻也站起来,长腿一迈就跟了上去。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地上,一前一后,紧紧相随。
苏泽兰走得快,盛暄就跟得快;苏泽兰放慢脚步,盛暄也立刻慢下来,始终保持着半步的距离。
那道影子如同最忠诚的守卫,又像是最甜蜜的负担,紧紧黏在苏泽兰的身后,无声地宣告着某种执着和……即将到来的“约定”。
苏泽兰感受着身后那如影随形的存在感和那道毫不掩饰的灼热目光,心头那份无奈和羞窘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加快脚步,只想赶紧躲回房间,仿佛那扇门能暂时隔绝掉身后这个黏人又厚脸皮的家伙,以及……那个越来越近的、带着某种暗示的“天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