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炽的剑被阻,怒火更炽:“殿下!你也要护着这妖人?!他亲口承认是母蛊宿主!是邪教余孽!”
“正因他是母蛊宿主!他才更不能死!”萧祈昀的声音斩钉截铁,目光锐利如刀锋,直刺盛炽眼底,“盛暄体内的子蛊尚未清除!蛊毒只是被暂时压制!若母蛊宿主身死,子蛊必然狂暴反噬!届时盛暄会如何?将军难道要亲手断送盛暄最后的生机吗?!”
这话如同冰水浇头,瞬间让盛炽狂怒的头脑冷静了一丝。子蛊反噬……他想起医书上关于蛊毒同源相噬的恐怖记载,握着剑的手不由得微微一颤。
萧祈昀捕捉到盛炽那一瞬间的动摇,立刻趁热打铁,语气放缓,却带着更深沉的力量
“将军,此刻杀他,易如反掌。但盛暄的命,也系于他一身!孰轻孰重?请将军三思!”他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地用身体将苏泽兰完全护在身后,目光却始终紧锁盛炽,不给对方任何绕过他攻击苏泽兰的机会。
同时,萧祈昀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借着宽大衣袖的遮掩,极其隐蔽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轻轻按在了苏泽兰冰冷颤抖的肩膀上。
那指尖传来的冰凉和颤抖,像电流般窜过萧祈昀的心尖,让他眼底深处那抹极力压抑的疼惜和惊怒几乎要冲破冰封。
他爱苏泽兰,这份情愫在此刻化作了最坚固的盾牌和最锋利的矛,支撑着他挡在盛炽的剑锋之前。
帐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油灯的火苗被方才的剑气扫得几乎熄灭,光线更加昏暗。盛炽的剑尖依旧指着萧祈昀,剑身因巨大的力量对抗而微微震颤,发出低沉的嗡鸣。
他死死盯着萧祈昀身后蜷缩着、气息奄奄的苏泽兰,又想起榻上刚刚脱离险境的盛暄,巨大的矛盾撕扯着他的理智。
杀?还是不杀?
杀意与理智,在盛炽眼中激烈交锋。那柄悬在苏泽兰咽喉前的长剑,寒光吞吐不定,如同风暴眼中摇曳的烛火,随时可能彻底熄灭,或者……燃尽一切。
萧祈昀的话语如同冰冷的锁链,瞬间捆住了盛炽即将爆发的杀意。那句“子蛊反噬”像一盆冰水,狠狠浇熄了他心头的怒火,只留下刺骨的寒意和一丝后怕的余悸。
他死死盯着萧祈昀身后蜷缩在草铺上、气息奄奄的苏泽兰,又想起隔壁营帐里刚刚脱离险境、脸色依旧苍白的盛暄。
弟弟那张痛苦扭曲的脸在脑海中闪过,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力地扼住了他握剑的手腕。
杀意,在理智的权衡下,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却留下了更加冰冷、更加坚硬的礁石——猜忌、戒备,以及一种被命运胁迫的屈辱感。
盛炽眼中的怒火渐渐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如同寒潭般的冰冷。
他缓缓收回了指向萧祈昀的长剑,剑尖垂落,在地面划出一道细微的痕。但那目光,却比剑锋更加锐利,更加沉重地钉在苏泽兰身上。
“好。”盛炽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打破了帐内死寂的僵持,“殿下说得对。盛暄的命,系于此獠一身。”
他不再称呼苏泽兰的名字,只用冰冷的“此獠”二字,划清了界限。
“来人!”盛炽猛地转身,对着帐外厉声喝道。
两名身着玄甲、气息冷硬的亲卫应声而入,单膝跪地:“将军!”
盛炽的目光扫过地上如同破碎人偶般的苏泽兰,眼神没有丝毫温度:“将此人带上囚车,严密看守!连同盛暄,即刻启程,返回将军府!”
他顿了顿,声音如同淬了冰的刀锋,一字一句清晰地命令道:“回府后,将此獠囚于‘寒水院’,加派三班守卫,十二时辰轮值!没有本将军手令,任何人不得靠近!包括……”他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脸色骤变的苏衍“……包括苏衍先生!”
这命令,无异于将苏泽兰彻底打入囚笼!“寒水院”是将军府最偏僻、守卫最森严的院落,常年阴冷潮湿,如同水牢。三班守卫轮值,更是断绝了任何接触的可能。
“将军!”苏衍失声惊呼,踉跄上前,“不可啊!泽兰他伤势未愈,寒水院阴冷刺骨,他如何受得住?!他刚取了心头血,元气大伤,需要静养……”
“静养?”盛炽猛地打断苏衍,眼神锐利如刀,“苏衍先生!他是能引得万千蛊虫疯狂的源头!是能救盛暄、也能顷刻间要了盛暄性命的双刃剑!你告诉我,除了严加看管,还能如何?!”
他逼近一步,气势迫人,“难道要将他供在暖阁,让他有机会再次引动蛊毒,或者……伺机潜逃?!”
苏衍被质问得哑口无言,眼泪在眼眶中打转,看着地上毫无生气的苏泽兰,心如刀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