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根本就是邪教余孽!是那母蛊的宿主!是他害得盛暄生不如死!现在又用这邪门歪道的东西来故弄玄虚!本将军这就去擒了他!剖开他的心肝看看,里面到底藏着什么鬼蜮伎俩!”
话音未落,盛炽已如一阵狂风般冲向帐门,手中长剑寒光凛冽,杀气腾腾!
“将军!不可!”苏衍魂飞魄散,几乎是扑了过去,用尽全身力气死死抱住盛炽持剑的手臂!医师的力气哪里敌得过沙场悍将,被盛炽带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但他仍死死抓住不放,声音凄厉而绝望。
“将军息怒!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泽兰他……他是为了救盛暄啊!他用自己的命在赌啊!”
“救盛暄?”盛炽猛地停下脚步,回头怒视苏衍,眼中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用邪教的血来救?用那可能让盛暄万劫不复的蛊源来救?!苏衍!你糊涂!你被他蒙蔽了!他这是在自救!是在用苦肉计掩盖身份!让开!”他手臂猛地一震,试图甩开苏衍的钳制。
苏衍被震得手臂发麻,却仍不肯松手:“将军!我以性命担保!苏泽兰绝非邪教!他若有害人之心,何必等到今日?又何必……何必剜心取血,把自己折腾得只剩半条命啊!”
他声音哽咽,“那药……那药是用他的心头血炼的!他现在气息奄奄,生死未卜!将军!你不能……不能恩将仇报啊!”
“心头血?”盛炽的动作猛地一滞,眼中闪过一丝极其短暂的惊愕,但随即被更深的愤怒和猜疑取代,“哼!好一招苦肉计!剜心取血?让开!本将军今日定要问个明白!”
他不再理会苏衍的哀求,手臂再次发力,狠狠将苏衍甩开!苏衍踉跄着向后倒去,眼看就要重重撞在坚硬的药柜棱角上!
顾凛昭恰好巡视归来,刚到帐外便听见里面争执,情急之下全力施展身法!
只见顾凛昭猿臂轻舒,一把揽住苏衍的腰身,稳稳卸去那巨大的冲力,将惊魂未定的苏衍护在怀中。
同时,他另一只手闪电般探出,五指如铁钳般精准地扣住了盛炽持剑的手腕!力道之大,竟让盛炽那足以劈开山石的手臂无法再前进分毫!
“盛将军!”顾凛昭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武林盟主特有的、不容置疑的威严和内力震荡,瞬间压下了帐内所有的嘈杂,“剑指何处?!”
盛炽被这突如其来的阻拦和那深不可测的内劲震得手臂一麻,心中更是惊怒交加!他猛地转头,对上顾凛昭那双沉静却隐含雷霆的眼眸:“顾凛昭!你来得正好!苏衍糊涂呀,被那苏泽兰蒙蔽!那小子定是邪教余孽,用邪法害我军队!本将军正要拿他问罪!”
“问罪?”顾凛昭的目光扫过盛炽手中寒光闪闪的长剑,又看向怀中脸色煞白、气息不稳的苏衍,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盛炽将军,剑指一个刚刚剜心取血、救了你亲弟弟性命、此刻正昏迷不醒的恩人,这就是你镇北将军府的‘问罪’之道吗?!”他字字铿锵,内力灌注,震得帐内烛火摇曳。
盛炽被这义正言辞的质问噎得一滞,但怒火更炽:“恩人?!顾凛昭盟主!你可知他用的是什么‘药’?是他的血!是能引得万千蛊虫疯狂的‘药’!这岂是寻常手段?他分明就是母蛊宿主!是祸乱之源!”
“祸乱之源?”顾凛昭冷哼一声,扣住盛炽手腕的力道又重了三分,迫使他剑尖下垂,“若他是祸乱之源,为何要自损心脉,炼制解药救盛暄?为何要留在将军府,甘受你猜忌?盛炽将军,你身为一军统帅,遇事当明察秋毫,而非仅凭臆测便拔剑相向!你这一剑下去,若杀错了人,盛暄的蛊毒谁来解?将军府的恩义何在?天下人又将如何看待你这般对待救命恩人?!”
顾凛昭的话语如同重锤,敲在盛炽心头。
他并非完全不明事理,只是连日来的担忧、愤怒和猜疑冲昏了头脑。此刻被顾凛昭以理相逼,以势相压,那冲天的怒火终于被强行遏制住一丝。
他死死盯着顾凛昭,又看看被顾凛昭护在怀中、满眼是泪、不住摇头的苏衍,握着剑柄的手微微颤抖,剑尖却终究没有再抬起。
寒风卷着盛炽玄色的披风,猎猎作响。他手中的长剑在清冷的月光下,反射出令人心悸的寒芒。每一步都踏得地面震动,带着摧毁一切的决绝。
顾凛昭见盛炽气势稍敛,这才将目光转向怀中的苏衍。他眼中的冷厉瞬间化为深沉的疼惜,低声问道:“伤着没?”声音轻柔,与方才的威严判若两人。
苏衍惊魂未定,靠在顾凛昭坚实的胸膛上,感受着熟悉的气息,才找回一丝力气,摇摇头,声音哽咽:“我没事…可是泽兰…他…”
苏泽兰的营帐近在眼前。帐帘紧闭,里面一片死寂,只有微弱的、几乎听不见的呼吸声。
盛炽长剑一挥,“嗤啦”一声,厚重的帐帘被锋利的剑刃从中劈开!破碎的布帛飞扬。
帐内,油灯如豆。苏泽兰正蜷缩在角落的草铺上,身上只盖着一层薄薄的毯子。他脸色惨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双眼紧闭。
他呼吸微弱而急促,额角布满冷汗,即使在昏迷中,身体也因剧痛残留的余波而微微颤抖。手腕上缠着厚厚的纱布,隐隐透出血迹,而心口的位置,衣襟下似乎也裹着药布,整个人脆弱得像一碰即碎的琉璃。
盛炽高大的身影堵在门口,玄色披风被帐外的寒风吹得猎猎作响。他冰冷的、带着审视与杀意的目光,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刺向榻上毫无反抗之力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