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到我了啊,哥!”心底无声地嘶吼,带着泣血的决。
指尖下意识地抚上胸口,隔着薄薄的衣料,触到内衬里那枚被密密缝死的护心符。朱砂混着雄鸡血的怪异气味似乎隐隐透了出来,带着一丝微弱却真实的暖意。
若真到了那一步……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总好过……让苏泽兰的血,再喂那些鬼东西一分一毫!
帐外,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门口。
他深吸一口气,胸膛起伏,将那枚小小的护身符郑重塞进最贴身的衣袋,紧贴着心脏的位置。
再抬起头时,脸上所有属于少年的彷徨与脆弱都已褪尽,尽管眼底深处还残留着一丝未能完全抹去的、属于十七岁的青涩惊悸,但更多的,是一片淬火成刃的、孤绝的锋芒。
他站起身,抓起榻上沾着尘土和汗渍的披风,用力一抖,披在肩上,动作干脆利落。
“二公子,将军有请。”帐外亲卫的声音传来。
盛暄没有回应,只是抬手,用指腹狠狠擦过嘴角干涸的血痂,刺痛让他眼神更加锐利。
他一把掀开帐帘,身影没入营地点起的、星星点点的灯火之中,步伐坚定,再无迟疑。
烛火猛地一跳,将盛炽的影子在帆布帐壁上扯得扭曲变形。
他背对着盛暄,指尖划过沙盘边缘,木屑簌簌落在代表黑风口的泥沼模型上。
“诱饵营设在鹰嘴崖。”盛炽的声音像砂纸磨过生铁,指关节重重敲在沙盘一处陡峭的标记上,“你带三百精兵,扮作粮队。邪教眼线早盯上这条道,见你身份,必倾巢而出。”
盛暄的银甲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冷硬的光泽,喉结滚动了一下:“三百?鹰嘴崖是死地!”
“要的就是死地。”盛炽骤然转身,眼底淬着寒冰,“崖顶埋了火油,待他们围死你,烽火为号——”他猛地劈手向下,带起的风扑灭了最近的一盏烛火,“崖顶滚石,谷口伏兵,一个都跑不掉,能抓活的就抓活的。”
阴影吞噬了盛炽半边脸,他向前一步,靴底碾碎沙盘边缘散落的陶俑碎片:“若他们识破埋伏,若烽燧未能点燃……”
他顿了顿,空气凝成铁块压向盛暄的胸口,“你与三百人,便是蛊虫的活祭坛。”
“不必说了。”盛暄的声音出奇平静,震得案上烛火一跳。
他拨开盛炽的手,自己抓起那杆朱砂笔,笔尖狠狠戳进沙盘上鹰嘴崖的标记,赤红砂砾溅上他银甲护腕,“三百精兵,粮车十驾,卯时三刻入谷——是不是?”
“你知道当诱饵的下场。”盛炽的声音第一次失了力道,像绷紧的弓弦猝然松弛,“蛊虫入体,神仙难救。。。。。。”
“二公子。”萧祈昀的声音恰在此时切进来。他立在帐帘阴影处,月白袍角被风吹得微动,像道隔开生死的幕布。“粮草簿需我亲批,我先去清点。”
帐内只剩兄弟二人,烛火“噼啪”爆开灯花
盛炽忽然抬手,五指深深插进沙盘里代表鹰嘴崖的朱砂堆中,赤砂从指缝簌簌滑落,像捧不住的血。
“我这将军当得窝囊。”盛炽的声音闷在胸腔里,震得案上茶碗嗡嗡作响。他盯着沙盘上被血浸透的黑风口泥沼,喉结艰难地滚动:“竟要亲弟弟往蛊虫堆里跳……”
“窝囊……”盛炽的叹息化作一声轻笑,震得案头茶碗漾起浅浅涟漪。
他忽然张开双臂,铁甲碰撞声像两片老铜锁相扣。
盛暄被拥进带着皮革与汗味的怀抱里,后脑勺落下一只宽厚的手掌——那掌心带着沙砾的粗粝,揉乱他发顶的动作却轻得像拂去柳絮。
“臭小子,你可真有种呀。。。。。。”盛炽的下颌抵着盛暄的肩甲,声音闷闷地荡在铠甲间。
“从小犟到大……”揉着发顶的手滑到嘴角,拇指在那道新结的血痂旁顿了顿,最终只轻轻捏了捏少年绷紧的肩线。
盛暄的睫毛扫过盛炽肩甲冰凉的鳞片。他垂在身侧的手抬起,迟疑片刻,终于环住兄长宽厚的脊背。掌心触到铠甲下温热的震颤
盛炽退后半步,靴尖踢开碍事的陶俑碎片,眼底映着烛光暖晕:“走吧。”指节屈起,在盛暄额前不轻不重地弹了个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