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他正和萧祈昀挤在一张狭窄的床上,萧祈昀的呼吸甚至轻轻拂过他的额发。
轰!一股热意瞬间从苏泽兰的脖颈窜上脸颊和耳尖,他整个人都僵住了,连呼吸都屏住了。
他下意识地想往后缩,却发现自己几乎被萧祈昀虚环着腰侧的手臂圈在了一个狭小的空间里。这个认知让他更加窘迫,心跳如擂鼓。
就在他慌乱地想要悄悄挪开时,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了萧祈昀的左臂。那截露在薄被外的、被白色绷带紧紧包裹着的小臂,以及绷带上隐约透出的、已经干涸变暗的血迹,像一根冰冷的针,瞬间刺破了他所有的羞赧,只剩下沉甸甸的愧疚和心疼。
是因为他……萧祈昀才会受伤的。
苏泽兰的鼻子一酸,眼眶微微发热。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带着一种近乎赎罪般的怜惜,伸出了微凉的手指,极其轻柔地、小心翼翼地抚上了萧祈昀左臂绷带边缘那处渗血最深的痕迹。指尖下的触感粗糙而脆弱,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昨夜的危险和萧祈昀为他承受的痛苦。
这细微的触碰,对于警觉性极高的萧祈昀来说,无异于惊雷。
萧祈昀的睫毛猛地一颤,几乎是瞬间就睁开了眼睛。那双深邃的眸子在初醒的迷茫中迅速聚焦,带着一丝未褪的凌厉,本能地锁定了触碰的来源——苏泽兰。
映入他眼帘的景象,让那点凌厉瞬间凝固,随即被另一种更汹涌的情绪取代。
苏泽兰正侧躺在他面前,因为刚才的动作,本就松垮的衣襟滑开了更多,露出了大片苍白细腻的胸膛和精致的锁骨。
清晨微光下,那肌肤仿佛带着一层柔光,脆弱得惊人。而苏泽兰那双还氤氲着水汽、盛满了愧疚和心疼的眼睛,正直直地望着他,微凉的指尖还停留在他手臂的伤口上。
萧祈昀只觉得一股热血“嗡”地一声直冲头顶,比昨夜任何一次战斗都更让他心跳失序。苏泽兰这副衣衫半解、眼含泪光、主动触碰他的模样,带着一种致命的、毫无防备的诱惑力,狠狠撞进了他心底最隐秘的角落。
他几乎是本能地,猛地抬起右手,一把抓住了苏泽兰那只抚在他伤口上的手腕!
“呃!”苏泽兰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道吓了一跳,手腕被攥得有些疼,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眼中的水汽更浓了。
萧祈昀这才猛地回神,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了,立刻松开了些许力道,但并没有完全放开苏泽兰的手腕,只是将那只微凉的手轻轻握在了自己温热的掌心里。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却刻意放得低沉柔和
“……没事的。”他目光落在苏泽兰担忧的眼睛上,又瞥了一眼自己的左臂,“小伤而已,别担心。”
他顿了顿,看着苏泽兰苍白依旧的脸色和眼底的疲惫,语气更缓:“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再休息一下?”他握着苏泽兰手腕的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摩挲了一下那细腻的皮肤,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安抚和……眷恋。
就在这时,墙角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伴随着一声明显带着不爽的、长长的哈欠。
“哈——欠——!”
盛暄裹着薄被坐了起来,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脸色因为睡地板而有些发青。他伸了个懒腰,骨头发出噼啪的轻响,然后才慢悠悠地转过头,一双眼睛直勾勾地、毫不避讳地盯向床上那对“相依相偎”的人。
他的目光在苏泽兰半敞的衣襟和萧祈昀紧握着苏泽兰手腕的手上停留了一瞬,眼神暗了暗,随即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没好气地开口,声音带着宿夜未消的怨气和刻意的粗声大气:
“哟,醒都醒了?还腻歪着呢?”他一边说,一边动作粗鲁地掀开薄被站起来,故意把地铺的草席弄得哗啦响,“收拾收拾!我去楼下看看,找店家弄点吃的,饿死了!”
他一边往门口走,一边头也不回地,用更加不耐烦的语气甩下一句,明显是针对萧祈昀的:
“萧祈昀!你也别磨叽了!赶紧收拾一下啊!别指望我伺候完泽兰的还伺候你!”说完,他“砰”地一声带上了房门,脚步声咚咚咚地消失在走廊里,留下房间里一片尴尬又微妙的寂静。
床上,苏泽兰的脸颊已经红得快要滴血,他猛地抽回被萧祈昀握着的手,慌乱地拢紧自己散开的衣襟,恨不得把整个人都缩进被子里。
萧祈昀看着苏泽兰羞窘的样子,又听着盛暄那带着明显火气的脚步声消失在楼梯尽头,房间里只剩下萧祈昀和苏泽兰两人,以及一种比刚才更加微妙、甚至有些粘稠的寂静。
苏泽兰还沉浸在巨大的羞窘和盛暄那句“腻歪”的冲击里,整个人缩在薄被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眼神躲闪,不敢看萧祈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