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阿沅收起笑意,缓缓道:“此番与金老板合作打造这批军用铁壶,不过是受韩大人所托,帮他还金老板的人情罢了,不过嘛,合作有个前途条件,是我单方面要求的,不知金老板可愿接受?”
金万山道:“孟老板但说无妨。”
孟阿沅道:“金老板需先行支付一笔制作铁壶的技术费用,毕竟这手艺是我苦心钻研出的,断没有白白传授的道理,而且,合作之后,贵府铺子每卖出一个铁壶,我就要抽取售价的一成费用,作为给我的技术分红。还有一点,若我们合作,这保温壶就算是金家和孟家联合出品,保温壶上要盖上我孟氏铁铺的印章,毕竟注入了太多心血,总得留些属于我的痕迹。”
她原本想着自己制作自己售卖,但是如今孟氏铁铺名气不够大,前期营销还得慢慢来,不如趁此机会借金家宣传一下自家,通过赚取专利费和分红而坐享其成,也给她留些时间去钻研更多新品。
对金万山而言,不过是先出一笔略高的费用罢了,而且再高能高到哪去,他金万山有的是钱。这保温壶如此巧妙,再给他十年也造不出,之后定价时稍微定高一些,简直是稳赚不赔的生意。而盖个章什么的,就更无所谓了,他是个商人,只要能挣钱就够了。
他当即便答应,“好说好说,孟老板肯将这门独门手艺割爱于我,金某已是感激不尽,这手艺当价值千金,收取费用是应当的,孟老板尽管开口,只要金某力所能及,定无二话!”
孟阿沅暗自掂量一番,沉吟片刻后缓缓伸出五根手指头,神色故作平静。
金万山目光一凝,眉头紧锁,心中暗忖:才五千两?她莫不是少伸了五根手指头?想着想着,脸上不由带出几分迟疑。
看他这反应,孟阿沅心头咯噔一下,暗叫不好,定是估错了价,这价格定高了!这桩买卖莫非要黄?她强压下心中慌乱,再次坚定地晃了晃抬起的手,语气强硬道:“金老板,莫非是对这个数目不满意?您可要想好了,我这手艺,其他几家都是争着抢着要的,您今日犹豫,明日可就没了。”
金万山猛地回过神,眼中精光四射,狂喜道:“满意满意!怎会不满意,走走走,咱们现在就去票号。”
三人当即坐上两辆马车,一齐去往城中“汇通票号”。
金万山的名号响当当,那票号伙计一见他便热情迎上来,“金老板安好!不知今日要办理何种业务啊?”
金万山递上腰牌和印鉴,道:“取银票。”
那伙计接过腰牌核对无误后,又验了印鉴真假,随即将金万山带至厢房。
二人在票号大堂候着,另来了一名伙计为他们送上热茶,韩亦行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低声道:“妹妹,你就问他要这么点,也太亏了吧。”
孟阿沅苦笑一声,“我还担心他嫌我要的多,不肯与我合作了呢,没想到这金万山如此爽快。”
韩亦行只笑着看她,不做言语。
不多时,票号伙计领着金万山出来了,伙计手里端着托盘,托盘上整齐地码放着一沓银票,应是金万山提前嘱咐过,那伙计直接将托盘搁在孟阿沅面前,金万山道:“一共十张,孟老板再点一下,别叫少给了。”
孟阿沅拿起银票,也没仔细看上头的数目,只清点了一番,道:“嗯,一共十张,没问题。”
伙计转身对金万山道:“金老板,既然无误,还请这边走,小的带您在存根上签字画押。”
“好。”
孟阿沅手里捏紧银票,闭上眼幻想今后的美好生活,直到韩亦行的一声“能分我五百两吗”打破了她的思绪。
她睁开眼,像看劫匪一般看向他,将银票贴着胸膛捂紧,警惕地挪了半步,道:“总共就五百,再分你五百,我还有剩的吗?”
韩亦行却像看傻子一般看她,笑道:“孟阿沅,适才你数银票时,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啊,一共五千两,一两不多一两不少,我替你牵线,你就这么忽悠我。”
孟阿沅急眼了,“什么五千两!胡说什么?就五百两,一两不多一两不少!”
她说着低下头看手里的银票,这不看不打紧,在看清写着“五百两”字样的银票后,她登时“唰”地弹起来,脑子里像炸了一般一片空白,手指剧烈发颤,但捏着银票的力度却丝毫不减,心道:五千两?这金万山是不是脑子糊涂给错了?我明明只要了五百两啊!
这五千两巨款,远超她的预期,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正巧金万山办完手续走出来,见孟阿沅神色不对,立即上前询问道:“孟老板,怎么了?莫非是给少了?我看看。”
他伸出手想将孟阿沅手里的银票拿过来再清点一番,不料伸出手的手却扑了个空。
孟阿沅生怕金万山反悔,眼疾手快将银票塞进贴身的荷包里,紧紧捏住,又连忙摆手否认道:“没有的事,分毫不差,呵呵呵。。。。。。”
金万山见她如此高兴,顿时松了口气,生怕她再坐地起价了,他哈哈一笑,道:“那就好那就好,既然银票到手,咱们这桩合作就算成了,孟老板您看,这。。。。。。”
他虽没明说,但已经明说了,孟阿沅立时意会,她脸上喜色难掩,笑道:“金老板,走走走,咱们现在就去都作院,我的手稿还锁在那儿呢,您放心,今日我定倾囊相授,手把手教会您。”
金万山求学心切,拉着孟阿沅在都作院待了大半天。
日薄西山,韩亦行懒洋洋地躺在窗户底下的躺椅里,脚边的暖炉还泛着红光,暖意萦绕周身,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刚一清醒,便听见孟阿沅清亮的声音响起:“方才我讲的烧制流程,诸位可都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