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织心中一痛,三两步跑了过去,扶起他,惊慌道:“公子,您又自己站起来了!”
沈三郎被重新扶到了轮椅之上,他自嘲的笑笑:“这腿果然还是不顶用,青织,我时常梦见当初中状元那会儿,跨马游街,走上金銮殿的情景……待会我就要上朝了,时隔多年,竟是物是人非。”
他神情少见的落寞,青织眸中水光聚集:“公子,当年害您之人,属下决计不会放过!”除去沈祭酒,还有王家、魏家!
外头天光渐明,沈栖鹤收敛好情绪,淡声道:“替我更衣,该去上朝了。”朝服穿好,他又是那个仙人之姿,完美无暇的沈家三郎。
马车缓缓驶向宫门口,满朝文武等候在宫门口。
寅时末,宫门开放,众人快步往里走,卯时初已经站在了金銮殿之上。
老皇帝问及沈祭酒身体状况,沈栖鹤上前回话。魏国公和忠勇侯等人连忙参陆昭不敬师长,段御史和陈寺卿则替陆昭说话,同时又暗暗着急:这永亲王,上朝第一日怎么就迟了。
众人吵得不可开交,老皇帝肃声道:“考核是沈祭酒自己提出来的,小七纵然有错,也只是言语过激。待会朕会好好教训他一顿,当务之急,还是先想想国子监祭酒一职要何人暂代才是。”
国子监那么多学子等着呢,明年又要春闱,着实耽误不得。
众人顿时心有计较,都抢着推举自己的人。
沈家一派的人直接推举了沈栖鹤,此话一出,众人都看向金銮殿左侧的沈栖鹤。魏国公上下打量他一番后,眼含讥讽:“沈三郎纵使才高八斗,但堂堂国学祭酒,总不好身有残缺。”
五皇子一听有人敢这样嘲讽他小舅舅,立马就炸了,撸袖上前:“魏国公!你再说一遍,你说谁残缺?”
魏国公丝毫没觉得自己说话难听:“老臣也是为了大雍的脸面着想!”
王右相附和:“是啊,皇上,沈三郎这样能入朝为官,已是您格外开恩,暂代国子监祭酒实在不合适。”
青织推着轮椅的指骨都在发颤,好想撕了这群人的嘴,沈栖鹤倒是丝毫不恼。
沈家一派气得不行,刚要回击,一绯色人影就大步而来,行动间,衣摆飒飒生风。人未到,声先至:“魏国公如此看重脸面,那昨夜还留宿红袖招?”
魏国公大惊,猛得回头瞪着陆昭:“永亲王休要胡言!”他昨夜从后门进去的,这人如何知晓?
陆昭穿过人群,走到最前面,五皇子立马小声和她告状。
陆昭把五皇子拉到身后,和魏国公面对面:“本王可没胡说,魏国公不是还闪了腰……”
她话还没说完,魏国公就喝道:“永亲王殿下!”他昨夜在红袖招花魁床上闪了腰,那玩意不行了的事,他竟也知晓了?
此事若是传出去,他哪里还有脸见人,就自己府上就要闹翻天。
魏国公连连认怂:“是微臣失言。”
陆昭退后两步,敛声肃容道:“既觉失言,但向沈先生致歉才是。”
魏国公忍了又忍,最后还真朝着沈栖鹤歉意一礼:“沈中书,方才是老夫失言,您莫要见怪。”
沈栖鹤点头:“无碍,但魏国公私下押妓可是犯了大雍律法。按律得罚俸一年,杖责二十,以儆效尤!”
魏国公脸一黑,陆昭轻笑:“魏国公年事已高,杖责就算了,就罚俸两年,再找个太医去府上瞧瞧,毕竟,不能人道可不是小事!”
文武百官目光立时都朝他胯、下看去,魏国公老脸通红,恨不能咬死陆昭。
这祸害,他都认怂了,还要将话说出来,丝毫不给他脸面!
四皇子在一群窃窃私语的文武百官中,看向陆昭问:“小七,昨日我不是同你说了上朝时辰,怎么来得这样迟?”
太子目光落在她玉□□致的脸上,眸中冷意一闪而过。
陆昭没回四皇子的话,而是从袖中取出一卷卷轴,双手高举,呈到老皇帝面前,肃声道:“父皇,儿臣之所以来迟,是被国子监的学生们拦住了去路。他们数百人联名请愿,请求沈先生为国子监祭酒!”
田禧立刻走下玉阶,接过陆昭手里的卷轴,摊开递到老皇帝手中。
陆昭接着道:“儿臣以为,国学祭酒一职,当有才、有德、有威望者居之。沈先生三元及第,才能无需多说。沈先生游历大雍,著书无数;南城洪涝瘟疫,又亲躬疫区施治,德性昭然;更得百姓拥戴、太学诸生敬仰,诚为祭酒之不二人选。”
老皇帝频频点头,挥手示意田禧把卷轴拿下去给文武百官看。
卷轴摊开,从众人面前走过,卷轴上密密麻麻写满名字和鲜红的指印。上面赫然还有魏翎、王焕之、郑昆三人的名字。
四皇子和太子拧眉,魏国公、忠勇侯和王右相简直想骂娘。
这几个兔崽子,老子在朝堂拼杀,他们拖后腿就罢了,还敢挑事!
回去非要打断他们的手不可!
老皇帝哈哈大笑道:“魏国公、右相、忠勇侯,看来你们家后辈都很喜欢三郎呢,书是他们读,既然众学子都中意三郎来当这个祭酒,你们就莫要再阻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