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丞心中一凛,一脚将拉住自己的薛鑫踢翻在地,喝骂道:“你这个混账东西,平日里花天酒地就算了,如今做错了事还要狡辩。说,为何要下毒?”
这是要弃了他。
薛鑫不可置信的盯着自己父亲,继而颓然的松开他的手:是了,他只是家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庶子,父亲放纵他花天酒地,不就是怕他和长房嫡子争么。
如今把他推出去,既能讨好大理寺卿又能讨好六皇子和段家,一举三得。
何乐而不为。
他父亲还是一如既往势利。
求不了他,他还能求别人。
他转而又去看段文新和其余几个酒肉朋友:“你们当日也在,你们看到的,我压根没碰过那羊肉,是不是?”
段文新不语,其余几个少年对视一眼,都低下头去。
他已经无路可走。
薛鑫惧怕的后退,最终还是刑部尚书开了口:“段御史,陈寺卿,妄图谋害皇子是大罪,此事还是要好好审审,不宜轻易定罪!”太子和右相嘱咐过,此事最好咬死六皇子,怎么能让一个无关重要的庶子替了去。
他说话时,心中暗暗焦急,太子殿下怎么还没来。
段御史肃声道:“还有何好审的,永安王殿下都瞧见了,物证也在,审了这么多天都没个结果。本官瞧着,毒就是他下的无疑了。”
刑部尚书为难:“杀人总得有动机,这薛公子和永安王殿下无冤无仇的,又是第一次见,怎么可能下毒。而且那日六皇子的护卫和验毒的大夫都在,薛公子如何下的毒?”
薛鑫心中燃起希望,刚要附和,眼角余光就瞟见他父亲手里捏着一只耳坠。
那是他姨娘的耳坠。
若是他不按照父亲的想法行事,姨娘一定会死。
薛鑫想起那个总是温柔抱着他哭的柔弱女人,心口一瞬间钝疼。
天人交战片刻后,忽而哈哈大笑起来,眼角都笑出了泪。
众人惊愕瞧他,都以为他疯了。
下一秒他扑通跪地,一改方才喊冤的态度,突然道:“毒是我下的!是我鬼迷心窍,听闻六皇子和永安王殿下有些恩怨,一心想讨好六皇子,才下的毒。但我只是去买了泻药而已,不明白为何会变成剧毒!”
刑部尚书脸黑如锅底,喝道:“薛公子,想清楚再说!谋害皇子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大理寺丞急了,立刻道:“林尚书!这畜生已被我薛家除名,怎么就提到诛九族了?而且段御史也说了,小儿自己承认,不会牵连薛家。”说完他看向段御史。
段御史轻咳一声道:“林尚书严重了,薛公子都说了,他买的只是泻药,只是不小心才买错。而且,永安王殿下也无事。薛寺丞这些年劳苦功高,如何能诛九族!永安王殿下,您说是吧?”
陆昭点头:“段御史说的在理,本王既无事,处置罪魁祸首就够了。”
薛寺丞狠狠松了口气。
三司会审,刑部尚书单打独斗,又有永安王的指认。等太子赶到时,薛鑫已然认罪画押,人证物证齐全,结果都往宫里送了。
刑部尚书想问他为何如此晚才过来,又生生忍住了。
太子黑着脸问陆昭:“你确定是薛家小子下的毒?”
陆昭点头:“三哥这话问的,薛鑫自己都招供了,不是他还能有谁。”
太子咬牙,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你最好想清楚,老六记仇,他出来后未必会放过你。”
陆昭直接扯着嗓子道:“三哥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毒既然不是六哥下的,他怎么记恨我。”她扭头往后看,笑嘻嘻问:“六哥,你说是吧?”
太子一扭头,就瞧见被段文新搀着出来的六皇子。
他顿时面如火烧,怒瞪了陆昭一眼,转身就走了。
六皇子盯着太子的背影,眼神已经不复从前的恭敬。他淡淡瞥了陆昭一眼,冷哼:“别以为今日你替我佐证,我就会感激你。本皇子这次的牢狱之灾,都是拜你所赐!”
陆昭挑眉:“原来六哥还真记仇啊,也罢,正好三哥还没走远,我好像又想起什么了。”说完,她扯着嗓子作势要喊。
“你闭嘴!”六皇子气得七窍生烟。
“永安王殿下……”段御史及时小跑过去,拉住她劝解道:“您莫要喊,六殿下是被关糊涂了,在胡言乱语罢了,您别同他计较!”
谁胡言乱语了!
六皇子一双眼珠都快气得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