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云心中暗爽。
这一进殿来,只见雕梁画栋,金碧辉煌,连檐角垂下的金铃,都在风里轻轻一颤一颤。
太子一色绛袍,神情冷峻;侧首三皇子手中茶盏转了又转,眉梢眼角俱是看戏的意思。
这一切本是庄严肃穆的场面。
面上,湘云只装出一副惶恐又宠溺的模样,伸手揽住昭明的腰,还在她腰窝处轻轻地轻轻揉捏,像是在给她按松筋骨。
她这手一搭,只觉入手处软腻温香。昭明腰肢本就纤细,这会子被她揉了两下,整个人微微一颤,绝美的脸上,泛起一层绯红。
湘云指腹一滑,恰在那最怕痒的一点上轻轻按住,只觉怀中人腰上肌肉一紧,又很快软了下去。
昭明狠狠拿眼角扫了她一眼,似嗔似羞,唇角却忍不住往上翘。
“娘子教训得是,为夫知错了。今晚一定克制,一定克制。”
湘云故意压低了声儿,似是讨饶,又似是私下打趣。那一声“娘子”,叫得殿中一众人等,耳朵都跟着一抖。
太,肉,麻了!
高高在上的昭明嫡公主,从小被皇上捧在掌心里养大,谁敢这般唤她?
昭明心中又羞又恼。
昨夜洞房,原本是她筹划多年、步步推演的局。自以为一切在掌握中。这位新郎官不过是个书卷气的探花郎,人虽伶俐风流,且是可心的女子,然而终究是她棋盘上的一颗子。
谁知到了帷帐之内,风云翻覆,竟叫她这向来爱算计人的,反被人一寸寸算计去了。
她本性里那一点不为人知的燥热,如烈火压在寒玉之下,十余年来,靠着教养、礼法、身份,一层层死死镇着。
谁晓得昨夜被这女扮男装的“病弱书生”三言两语、一招一式,撩拨得全然走了形。
只是这些话,她纵是在心里,也不肯说全。
此刻被湘云当众这样一提“今晚”。
昨夜那点不能示人的旖旎,便像被人揭开锦被,露了个干净。
她先是心里一紧,旋即又升起一点点奇怪的快意……仿佛有人替她在满朝文武面前宣布,她昭明,已是有夫之妇,有人疼有人爱,有人能解她多年来解不得的渴。
于是她明知这话太过,偏又不肯真个阻止。
“你少在这里贫嘴!”昭明抬手在她腕上一拍,嗓音本欲冷下去,却怎么都压不住那一点发软,“当着太子哥哥与诸位殿下……还不快规矩些?”
这句话,在一向只看到昭明清冷一面的尔朱将军和其他男子耳里,嗲得很。
湘云顺势半侧过身,避也不避,反倒将那一巴掌收在自己手心里,指尖略一扣,当众抓住了她。
“是是是,为夫不规矩,为夫该死。”她口中认错,眉眼却全是笑意,俯身在昭明耳边轻轻道了句。
“只是娘子昨夜说的,可不是这般话。”
昭明耳畔一热,昨夜帐中胡言乱语,霎时如潮水般涌回脑中,她忍不住轻啐一句:“混账!”
这“混账”二字落在旁人耳中,是从未听过的清贵的公主娇嗔;落在湘云心里,却似一朵绯云悄悄绽开。
口口声声“知错”,说的是“克制”,可实际上每个字都在往火堆里添柴。
“昨夜如此,今夜还要继续”……这八个字没有说出口,却在殿中每一寸空气里回荡。
殿上本就焚着宫中特制的香,气息清冷,庄严。此刻这缕香仿佛也被湘云那几句“今晚”“克制”熏得变了味,平白添出几分暧昧。
侍立两旁的小黄门眼观鼻、鼻观心,却有几个年纪轻的,耳根悄悄红透,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这一句,把昭明的选择、两人的亲密,明晃晃放在所有旁观者的记忆里,也顺手把尔朱豪一点点侥幸烧成灰。
“还要有今晚?!”
尔朱豪终于忍不住咆哮出声,额角青筋暴起,双目赤红。那一吼,几乎震得殿顶金瓦都轻轻一颤。
【人家小妻妻晚上酱酱酿酿,新婚燕尔,管你什么事?】
他自然是听不见系统的话,只从牙缝里挤出那句,“史湘云!你这身无二两肉的弱鸡,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