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电监护仪的警报声还在耳边回荡,沈知微坐在车里,没有发动。她盯着手机屏幕,那条银行通知静静躺在消息列表里。她没点开匿名捐赠的详情,只是把证物袋重新放进包中,拉紧拉链。
雨打在车窗上,声音密集。
她拿起电话,拨通程雪阳。
“我马上到。”她说,“实验室的数据必须尽快恢复。”
对方应了一声,挂了。
她开车离开医院,一路驶向城东的临时安全屋。那里是程雪阳租下的旧写字楼顶层,没有挂牌,门禁靠指纹识别。电梯上升时,她摸了摸左手腕上的怀表。表壳冰凉,母亲临终前握着她的手,说的最后一句话,她终于听清了。
不是“疼”。
是“追”。
追下去。
门开时,程雪阳正站在投影墙前。他脱了外套,只穿一件深灰高领毛衣,喉结处的伤痕若隐若现。墙上是一张庞大的数据图,密密麻麻的线条连接着二十多个海外公司名称,每一家都标注了注册地、资金流向和药品运输记录。
“来了。”他头也没回,“海关刚传来的最新数据。”
沈知微走近。
投影切换。一张货轮航线图展开,起点是东南亚某港口,终点是中国南方某保税区。中途经过三个中转站,分别对应三家空壳公司。
“这二十三家公司,全是任远舟控制的。”程雪阳说,“名义上做医疗器械进出口,实际走私的是抗癌药。”
沈知微盯着其中一条线路。
心跳忽然加快。
记忆回响启动。
画面浮现:三年前冬天,她在办公室整理慈善基金项目资料。桌上堆着几份药品捐赠协议,合作方写着“远舟医疗援助计划”。她当时觉得名字陌生,问过助理。
助理说:“是任远舟新设的公益项目,主打低价抗癌药援助,已经批了三批进口许可。”
她翻看合同细节,发现这批药的原厂编号与国内备案不符。她打了电话给药监局的朋友核实。
朋友说:“这批药走的是特批通道,手续齐全,但来源有点模糊,说是从欧洲中转过来的。”
她记下了编号,准备再查。
第二天,陆明川来找她,说公司有紧急会议。她把文件收进抽屉,忘了跟进。
后来基金暴雷,所有资料被封存。
她从没想过,那几张纸,竟是第一条线索。
画面结束。
她睁开眼,呼吸略重。
“怎么了?”程雪阳问。
“我想起来了。”她说,“三年前,他用慈善项目的名义,申请药品进口许可。”
程雪阳转身看她。
“那时候我就该发现不对。”她说,“那些药的编号有问题,但我没继续追。”
“现在你追回来了。”他说。
沈知微走到投影前,手指划过其中一家公司的名字:“这家注册在开曼的‘康宁国际’,表面上是药品代理,实际上没有仓储和物流能力。但它在过去两年里,申报进口了超过两亿价值的抗癌药。”
“药去了哪?”
“一部分流入黑市,卖给买不起正版药的患者。另一部分,被换成劣质仿制药,再通过医院渠道回流市场。”
“包括你母亲用的那一批?”
她点头。
程雪阳调出另一组数据:“这些药的成本不到市价三成,但销售价接近原研药。差价全进了他的口袋。更严重的是,有些药成分不稳定,长期服用会导致肝肾衰竭。”
沈知微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