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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4 章（第2页）

她在天绝门只待过数月，剑法全靠自己摸索，如今隔了这么久，早已记不清多少招式。

思来想去，这世上能解经脉灼烧之痛、还懂天绝门武学门道的，竟只有眼前这人，那个她恨了多年，却又在看见她倒下时，下意识凝聚了魔气想要接住的沈雪宁。

“忍耐。”凌素衣在心里默念第三遍，指尖微微蜷起。教徒弟是大事，不能马虎，至于沈雪宁……眼不见为净就好。

从进门到现在，她刻意避开她的目光，连一眼都不肯多瞧，仿佛多看一秒，那些被她强行压在心底的过往，就会破土而出，将她好不容易筑起的冰墙彻底击碎。

沈雪宁将空碗放回茶几，轻声道：“多谢。”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还有一点委屈。

委屈？

她怎么敢。

她有什么好委屈的。

凌素衣没应声，只是淡淡道：“水落的事，你若懂，便指点两句。不懂，我再另想办法。”语气公事公办，仿佛两人之间只剩这一点牵扯。

沈雪宁抬眸，望着她挺拔却疏离的背影，心头又是一涩。

她懂，怎么会不懂？

当年教凌素衣剑法时的场景，至今还刻在她脑海里。只是如今，她成了素衣徒弟的指点者，而她们之间，却连一句像样的对话都没有了。

“我懂。”她轻声应下，目光黏在凌素衣的背影上，贪恋着这片刻的、不算相处的相处，“只要你想，我都教。”

凌素衣忽然低笑一声，那笑声里听不出暖意，只带着几分嘲弄：“好啊，那你便教她天绝门的第十剑法。”

沈雪宁愣了愣。

第十剑法是天绝门最基础的入门武学，招式浅显，寻常弟子三五日便能上手，何须她单独费心教授？

不等她想通，凌素衣的声音已再度落下，字字清晰：“第十剑法，第九招——惊鸿剑。”

惊鸿剑三字入耳，沈雪宁如遭雷击，彻底愕然在原地。

那是当年她教给素衣的第一招剑。

彼时素衣还是个眉眼青涩的小弟子，连剑都拿不稳，却偏要一遍遍练到掌心磨出了茧，抬头望她时，紫眸亮得像盛了星光，缠着她再示范一遍的模样，至今仍清晰如昨。

“哼，这点东西也不舍得教？”凌素衣见她半晌不语，语气瞬间冷了下来，满是讽刺，“沈雪宁，你莫不是忘了，方才才说‘只要我想，你都教’，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了？”

沈雪宁垂着头，长发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绪，瞧着像是在沉吟。

过了片刻，她猛地抬起头，眼神亮得惊人，死死盯着凌素衣，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栗：“不过这剑招，看着简单，实则练习者要受极大苦楚才能习得……”

她刻意顿住，目光紧紧黏在凌素衣脸上，仔细捕捉她每一丝表情。

见她只是眉峰微蹙，并未打断，才继续说道：“修习者需每日子时扎在寒潭底练气，以极寒之力逼出经脉浮躁。月圆之夜还要承受剑气反噬，让寒气入体磨心，稍有不慎便会经脉受损。最关键的是，练习时得有引路人在侧，一旦剑气逆流，引路人要以自身修为为其续接经脉，稍有差池，引路人也会遭反噬，轻则重伤，重则经脉寸断……”

她越说越细，语气里藏着一丝隐秘的期待，盼着凌素衣能听出其中凶险，盼着她能流露出半分迟疑。

凌素衣却只是静静听着，紫眸深不见底，末了只淡淡道：“这些你都不用管，你只管安心教着就是。”

话音未落，她掌心骤然亮起一团紫焰，魔气翻涌，映得她眼底寒光凛冽：“你若敢有其他小心思，或是敢对水落动手脚，我会杀了你。”

“你恨我。”沈雪宁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带着难以言喻的痛苦，眼睛瞬间红了，泪痕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

凌素衣瞥了她一眼，那眼神冷得像冰，分明在说“这不废话”，眼底没有半分动容。

但她也没纠结于过往，话锋一转，语气里带着纯粹的疑惑与几分审视：“当年你在霄雪宗，不是最看重洛瑶吗？事事以她为先，处处护着她，怎么会宁愿背上叛逃的骂名，也要离开天绝门？”

其实她真正想问的是，你为什么要离开洛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