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沏心中微愠。
“半月不见,颓靡成这般模样?你怎么了?”
采臣子喝的烂醉,酒气老远都能闻着,周围汉白玉瓷摆件砸的稀碎,金炉翻倒在地,香灰漫潵,名家文画碎成纸屑,满屋狼藉。抬眼见一阵香风款款,采臣子随手抓起只冰裂青纹斗往墙上摔去,那东西泠泠作响,顺着裂纹碎满一滩。
“要闹滚出去。”
“这他妈我府,我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是么?我不介意以皇贵妃的姿态向你问话。”丘沏冷下声,“你算我的朋友,但也不是你冲我撒气的因由。”
“不如你也给我发戍了,干净痛快。这破婚爱谁结谁结。”采臣子干笑起来。
丘沏叹了口气,夺过他手中的酒泼向他,“你给我冷静点,发生什么了?”
“我弟弟不要我了。”
采臣子红了眼眶:“我他妈,不干了,这位子爱谁做谁做,这婚我绝对不结了,现在去找他,他能原谅我么?”
丘沏气极反笑:“你就是这样逃避的?你是男人吗?”
“我不是!行么?我要是女的马上就给他当姘头去。”
“你到现在还觉得,他离开你只是因为这次结婚?你怎么不想想他为什么不信你了?”
“因为我没陪他看灯……”采臣子期期艾艾,像个答不上夫子问话的童生。
“愚笨。因为你就没对他遵守过,一切的允诺。我要是他早跑了,他居然能忍下这么多年,也是你的造化了。”丘沏戏谑道,“有这种毅力,他跟了谁都比跟你幸福,这你好好放心。”
“我cao。我他妈要去找他。”采臣子站起身,“要知道他为了哪个畜生跑了,我当他面把那畜生剁了。”
“说的冠冕堂皇,自我感动,怎么还阻止他脱离沼泽呢?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一分一毫的尊严都没给他留下,把他的一切视为予取予夺理所应当。他到底算你弟弟还是你的豢物?你才是那个畜生。”丘沏厉声道,“你给我坐下。”
采臣子喝懵的脑中卡掉一般,真按着他的话坐了回去。
“咎由自取。既然开始说不过玩玩,那就有些志气,人跑就跑了,大不了就找新的。怎么,还要要求他也真心?”
“我就要他!”无东西可摔,采臣子砸起桌子,丘沏看着他把黄花梨硬生生砸凹陷,手指关节血肉模糊。
“你的心智怎么跟小孩一样?”丘沏颔首,平日里采昭子得怎么哄着他才行,“你是不是自小日子过得太顺了?”
“开始确实只想玩玩,根本没想过能走多远。当时,他跟我剖白,我才反应过来,我也与他心心相印,之间的感情早就已经逾越了。但这件事摆上明面就什么都说不过去了。”采臣子垂头丧气:“情投意合,两小无猜,念念之人又主动表明心迹。这么多好事,偏偏我们是兄弟。他不说出来这话,今后疏远我,娶妻生子,我只觉无端难受,也不敢有这种念头。他说之后,我知晓了他也有此般心意,意念通达,却无法有情人终成眷属。以我们两人的身份,总不能演话本里那种双宿双飞的情节。那还不如不通晓,让我一直以为,他其实对我一点念头都没有,那样也就不觉惋惜,不觉这二人皆心有祈盼的天赐良缘是差之分毫却无可奈何的遗憾了。我便迁怒于他,怨他把对我一切的爱那么殷殷切切地说出来了,我就也藏不下去了。”
就好像,把人伤得深些,便能盖过那些畸态的爱意。
“这就是你把他囚禁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