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您——”
“换个人来看着不就成了,我会跟老爷说的。”采昭子把它塞进怀烟手中,“今晚权当休假,且放心使。若是见着什么好吃好玩的,也带回来给我瞧瞧。”
“想去的话,怎么不自己去?”怀烟走后,采臣子幽幽的声音在耳畔想起。
“怕会来不及的。没关系,过几天再细细逛。”采昭子笑叹,“方才我见他,眼睛快要飞出去了,可惜迫于我的仓促,只好跟着回来。”
采昭子解散扎捆,开始挑挑拣拣摘剪羽毛。经久过后遴选完成,然后又去织竹丝骨架。
“这是要做个什么?”采臣子声音懒懒,语调悠长:“你都快成木工了。”
“那我不做了,给你讲道经好不好?”采昭子专神于手中,只落下轻飘飘一句话。
“还是这个吧,但听小昭的喽。”采臣子声音立马低了下来。他注目良久:“你要做花灯?这是……孔雀灯?”
“甚是聪慧嘛。”采昭子莞尔浅笑:“我前几日琢磨,什么样子最与你相映,思来想去,还是孔雀灯最为适配。某人就是花孔雀成精,精心打扮,见人开屏——”
采臣子不轻不重拧了他一下:“你风流倜傥的哥哥在你心中就是这个样子的?”
“这孔雀脾气还不大好,喜欢乱啄人。”
采昭子对上身侧幽怨的瞳孔,笑起来:“成啦,就这么气?我这可是让你大放异彩。哥哥想想,旁人不过兔子螃蟹之类,咱们在灯池里当然独树一帜,这羽毛鲜亮明焕,一有光便流金溢彩。待到池边烛火通明,它定是最为夺目的,到时候所有人可都瞧‘你’。”
采臣子转变成更为幼稚的欢欣,搂住人的脖颈随心所欲地乱蹭:“给我做。”
周遭安静,采昭子潜心静气,采臣子在一旁描摹他的眉眼,岁月静好。
采昭子拨弄小珠子的手一顿,猝然腾升一语呢喃:“你说,他这次说的是真话么?”
“……”
“唉,不是又能怎么办,现在只能信他。不说了,怪煞兴致的。”
这东西费了采昭子三天,尽他所能极其精细华丽。采臣子见多识广,他不知这对于他算不算得上惊喜,不过还是想最后再让人看到,一直藏藏掖掖。
最后一天他有些担心来不及,熬了通晓,晨光破晓时的第一缕红霞照到刚刚做完的彩雀身上,映得它通体烁斓,熠熠生辉。
“好看极了,我喜欢的紧。”采臣子亲了亲采昭子的额头:“这些天辛苦了,睡一会儿?”
“睡不着了。”采昭子神色有些局促幼稚,多了几分憧憬的青涩怯然。
他独自一人在摇椅上晃荡放空,一直到午阳低垂,风凉快了,遂搬倒外面,连带着那盏被揭开束缚的孔雀灯。
花灯上映出的斑驳打在他的脸上,随着日光的轨迹移动,惹人留目。最后太阳彻底落下,它们也消散了。
采昭子木木盯着门口摇晃,这时远处腾起火树银花,伴着爆声繁响。
亥时将过,湖中的表演结束了。
采昭子站起身:“采臣子,你出来吧。咱们走吧,趁着余光,还能把灯放了。这次你陪我。”
他们仓促径直赶到湖畔,人们都往回散了,烛火暗淡,黑漆水中也没剩几个花灯。他们把花灯送上去,它歪歪扭扭顺着小波划走了。
采昭子蹲在那盯着它渐行渐远,直到浮浮沉沉流入湖中消失成一个点。拍拍起身,“走吧,咱们去走桥。”
桥上的烛火也灭了大半,他站定桥边,望着下方水流,吐纳一气:“无论如何,总算是抓住了七夕的尾巴。我居然有些忐忑了。”
“有什么可忐忑的?”
“等咱们两个走完这七座桥,便可以一直在一起了。”采昭子浅笑起来:“这次我好好祈愿。你就是我,这个愿望月老公应当能实现。”
“采昭子?”他要动身时,身后传来一声怒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