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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第3页）

于是温寂唇角弯了弯，“听大人的。”

前方司商已先一步登上马车，而郗崇显然还有军务待理，温寂便轻声与他道了别，

“大人，那我走了。”

郗崇颔首。

她转身走向车辕，握住扶手正要登车，却又忽然回身，朝着还未离去的男人小跑过去，在他面前堪堪停住脚步。

男人实在高大，墨狐大氅下的身躯显得坚实而充满力量，如果伸手环抱上去，应该会很暖和。

郗崇的目光落在少女身上，她似乎有些畏寒，将鼠灰色的斗篷裹得更紧了些，却仍站得端庄，仿佛在尽气展现自己的诚恳。

少女仰起脸，眸中映着飘飞的雪花，声音轻柔却清晰，“这些日子给大人添了许多麻烦。我总是这样，稍不留神便会得寸进尺，还好有大人包容。”

她顿了顿，抬眼望进他深邃的眸中，“下次再见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了，但愿不会太久。”

她这次没有再说什么不合时宜的话，也许是为了在临行前给郗崇一个好印象，但十有八九不是出于真心。

但无论出于什么目的，这样的言辞总归让人舒心。

可她本也只是个少年。若她真的相信郗崇是毫无缘由地宠爱她，或许不会如此小心翼翼。

但这世间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情意，至少郗崇不会给，温寂也不会信。

有一片雪花落在了少女的眉间，莹白的雪屑像是为她年轻的眉目上染了一点沧桑。郗崇抬手，用指节轻轻替她拂去。男人手指擦过肌肤的温度一瞬间便消逝了，却让少女睫羽微微颤动。

他将她斗篷的风帽往下拉了拉，免得寒气灌入，温声道，“不曾麻烦，你是个好孩子。”

温寂闻言没说什么，她垂下眼帘，恭敬地行了一礼，这才转身登上马车。

车帘落下，便隔绝了内外。马车缓缓启动，在雪地上轧出深深的车辙，很快便被新落的雪粒渐渐覆盖。

马车在雪地上疾驰，车轮碾过渐厚的积雪，寒风卷着雪沫拍打着车厢，瞬间便化作一道道水痕。

温寂靠在车壁上默不作声。司商从一旁扯了条厚毯子丢过来，厚实的羊毛险些盖住她半张脸。

“干什么？”温寂将毯子从脸上拉下，淡淡的看向少年。

“怕你冻死在这荒郊野岭。”司商面无表情道。

温寂道，“我不冷。”

“我看出来了，”少年瞥她一眼，“你心冷。”

温寂闻言轻笑，将毯子仔细铺在膝上，“我心不冷了。”

“为什么？”

“这不是被你暖热了么？”

少年闻言闭上嘴，转过头去不再说话。温寂看着他这副样子，觉得有些有趣，正想再说两句，马车却忽然停了下来。

“姑娘，”

车外传来暗卫萧十一的声音，带着特有的冷静，“前方路被挡住了。”

他顿了顿，“属下去查看。”

不过片刻的时间，他便折返禀报，“前面有一队人陷进了被雪掩盖的沼泽里，看情形像是二皇子殿下的队伍。殿下本人无恙，似乎是他带的几个随从陷进去了。”

这些暗卫跟随郗崇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并没有多少大惊小怪的意味。

这都能碰上？温寂闻言微怔，心底却没有什么偶遇故人的欣喜。随从陷入沼泽这种事，听着就透着一股诡异。

她沉吟片刻，掀开车帘吩咐，“带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