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就是想来告诉你,我们都挺好的,我挺好的,思忆他们也是,你不用担心。”
“思忆最近这几个月连跑医院的次数都少了,黄毛也找到了新工作,在送外卖。我们在申城的生活也越来越好了。”
“我还碰到了一个人,你绝对想不到是谁,猜猜看?”
“好吧,那就我告诉你吧!是沈舟渡,就是你先前天天念叨的那个,小渡。他现在啊,可是比以前更厉害了,更帅了,还是个大明星……”
雨丝好像渐渐在变小了,有风吹动着墓碑旁的铃兰草摇曳,好像也在无声地回应着什么。
夏婵的眼眶红了,却仍努力笑着。
“我后面……没什么假期了,可能不能来看你了。”
“等明年,我再来看你。”
“小老太太,你要好好的,我也好好的。你在那边帮我照顾好我姥姥,我也帮你照顾好你的外孙女……”
拿起伞起身回头时,眼帘却忽然多了一道身影。
一顿。
沈舟渡一身黑衣,手中撑着一把黑伞,怀中是一束黄白菊花,整个人也仿佛这漫天雨帘幻化出来的。
站在她数步之外,眼神又深又浓。
穿越层层的雨雾深深望着他。
夏婵怔住了,静静与他相对,蓦地眼眶瞬红。
她很想逃离,可这世界漫天大雨,她从不知该逃到何处去,低下头,泣不成声-
大雨还在漫天下着,墓园的不远处就有一个临时的遮雨亭,夏婵和沈舟渡并肩而立在亭下望雨听雨声。
夏婵的身上披着沈舟渡的外套,许久低声道:“抱歉。”
沈舟渡声线低哑,“为什么……没告诉我。”
雨珠沿着屋檐落下来形成一条条密闭的线,夏婵望着深吸了口气凝望漫天的雨丝淡笑,“起初的时候,是不想未来跟你有更多的交集,觉得没必要说。”
她看他,“后来……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他静静偏头也看着她的眼睛,眸底也有氤氲的微红,喉结滚动,“是什么时候的事……”
嗓音已哑得厉害,“姥姥又是怎么……”
“XX年6月8号。”夏婵说:“心梗。”
沈舟渡一瞬尤若被雷劈中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喉咙被掐住,呼吸都被剥夺。
夏婵仍旧淡然地望着他目光有了涩意,“抱歉……”
……
那年起初沈舟渡离开后,夏婵其实并没有想好未来究竟要怎么跟他走下去。是真的要和他一起上大学?还是就这么慢慢淡掉……林林总总她设想过许多,但最终只想走一步看一步,顺其自然。
直到他走的大概两个星期后的某一天,姥姥突然晕倒在「渡」的院子里,幸而有客人发现得及时将她送到了医院,紧急脱险。
那时夏婵才知道,姥姥这些年来为给思忆看病,又多年为他们的学习生活操劳,其实早已积劳成疾,只是她从没有说。
夏婵异常后怕,也异常后悔。
后悔自己与姥姥朝夕相处却从没有发现她的病况与不对,第一时间想的也是无论如何,她都要治好姥姥。
那时什么沈舟渡、什么高考……她都不想再理会了,也不再重要。她只想陪伴在姥姥的身边要永远留住她、照顾她。
姥姥对她这想法自然强烈反对,几乎是要拿着擀面杖撵她回学校去读书。
她没有办法,就只好和黄毛、思忆、晁婶他们商议着轮番照顾姥姥,她也因此过上了「渡」、学校、县医院这三点一线奔波的生活。
她和医务人员学了很多很多的心梗急救法,上网查了许多的资料,学做营养餐谱,日夜看守姥姥寸步不离,成绩也因此下滑得厉害。
姥姥看着心疼,却怎么都说不听,就偷偷地和医院私下商议不再治了。
那时他们先前为了给思忆做手术,已几近穷途末路,没有了一分多余的钱。
邻里们虽然愿意再为他们捐款,但他们先前欠他们的钱还没还完,自然也不好意思再向他们开口。
夏婵几番踌躇,真的已险些签下那份退学申请要出去打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