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兄不是病了……”
“你心疼他?”崔骘冷声打断。
她眉头蹙起,满眼委屈:“此事毕竟是因我而起,我并非是心疼,只是担忧,更害怕姨母因此对我心有不满,怎的到了小舅口中便是什么心疼了呢?”
“好,是小舅多心了。”崔骘握住她的手,“可小舅不是说过吗?他是小舅的亲外甥,小舅不会不管他,不用你费心想这么多。”
她抽回手,别开脸:“那照你这样说,我还是他小舅母呢?”
崔骘瞬间眉开眼笑:“那自然也是。”
“那舅母关心外甥有何不可?你整日因此事对我冷脸。”
“你若真是这样想的,那我便不说了。”崔骘又将她的手握住,轻声哄,“你们毕竟与他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究竟到了何种地步,小舅也不清楚,有些担忧总是人之常情。”
她震惊回眸:“什么到了何种地步?你与我洞房花烛,你还不清楚吗?”
崔骘笑着捏捏她的脸:“想到何处去了?我是说,你对他的感情到了何种地步,我看你连他任由小妾欺负你,你都能接受。”
她抿了抿唇,赌气道:“我与你说过,可见你根本从未将我的话放在心上,也从未替我考虑过,更是从不知晓我在想什么。”
“小舅竟有这样大的罪过?”崔骘打趣一句,双手环抱住她,笑意不达眼底,“小舅知晓你对他是什么样的感情,也知晓你在想什么,可小舅不喜欢你再提起他,不喜欢你在想他,答应小舅,往后不再与他有任何瓜葛。”
她正要顶嘴,却对上他的眼眸。
眼前的人在笑,似乎是在说些玩闹的话,可她莫名感受到了其中的深意:这是命令,不容拒绝的命令,以这样的方式说出口,是想给彼此一个台阶下。
她垂下眼,片刻后,还是妥协了。
“好,小舅不喜欢,我便不再提他。”*
崔骘看她心情低落,轻轻在她头上抚摸,轻声细语道:“小舅为你做了这样多的事,只是要求你不再提起他,这很过分吗?”
她摇头:“不过分。”
“那为何这副惆怅的模样?”
“我……”她欲言又止。
“跟小舅还有什么顾虑?直说便是。”
她抿了抿唇,心中的委屈从眼中溢出:“我以为我能将你当做亲近的人,我以为在你跟前我想说什么便能说什么,可你突然让我觉得,你不是我的丈夫,你是大都督,对于你的命令,我没有拒绝的余地。”
“又在想什么?”崔骘轻抚她的脸颊,“你不是也不愿意小舅娶别人吗?小舅也不喜欢你提起他,就这样简单而已。”
“可我看着你的眼神,我觉得你在警告我。”
崔骘叹息一声,将她抱在怀里:“我知晓,他是你表兄,和你又有青梅竹马之谊,你担心他,不是因为对他还有情,可我不喜欢你担心他,我希望你能做到,仅此而已。”
她双手环抱住他的腰身,哽咽道:“我还以为你怀疑我,如今我心中真的只有小舅一个。”
“好了,小舅知晓,小舅不是怕你和他有些什么,只是不喜欢你再提起他。我也知晓你不想将关系弄得太过僵硬,也不愿意得罪大姐,但现下你我是夫妻,我不会薄待棹儿,这在外人看来便是你不曾薄待他。我说过,你无需考虑旁人的想法,一切听从小舅安排便好。”崔骘抬起她的脸,静静看着她,“以后不许再想他,可以做到吗?”
她吸吸鼻子,点头道:“可以。”
“小舅还知晓你与他虽是相识多年,可并未与他交心,小舅却希望你能与小舅交心,就像今日这样。”
她轻轻靠在他肩上,低声道:“我原本便是很信赖小舅的。”
“好,小舅也信你。”崔骘拍拍她的背,“看了许久的书了,歇着吧,今日要早些歇息,明日一早还要出门。”
“出门?去何处?”
“去城外的营地。”
大雪纷飞,不像是要停下的模样,这样的天如何出行?她忧虑一瞬,没有多问,翌日,天竟放晴了,积雪被扫去街道两旁,露出半湿半干的石板路。
她先一步上了马车,崔骘在车下问话。
“东西都送去了吗?”
“一早便送去了,定能在都督与夫人抵达之前到。”韩骁答。
崔骘颔首,跨上马车。
菀黛好奇问:“是什么?”
崔骘握住她的手:“去了便知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