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多盛放的,为何要花苞?”
“结苞的拿回去可以多放几日,盛放的折回去凋谢得快。”
“谢了便叫人再来折。”
“总来折,将林子折秃便不好看了。”
崔骘已折下几支开得正旺的花枝,又要去折更高更艳的:“那便叫人再移栽些来。”
菀黛看着他道:“小舅真不会怜香惜玉。”
“是在说花,还是在说自己?”崔骘抓着一大把花枝,笑着走回来,“花是花,你是你,梅花这世上不计其数,可你只有一个,小舅不会因为不惜花便不惜你。回吧,手都在外面待冷了。”
她被牵着又穿出梅花林,沿着湖岸往回走。
雪突然又大起来,纷纷扬扬,崔骘手一抬,将她护在裘衣下,带着她跑回凤梧台上,花瓣散落一地。
“花枝还能用吗?”她着急去看。
“落了满身的雪,不怕风寒,还要看花?”崔骘随手将花枝放在柜上,将她落满雪的狐裘解下,扔去一旁的架子上,牵着她往里走,朝侍女们吩咐,“去熬些姜汤来。”
她回头看几眼,轻声解释:“雪落在狐裘上,没透进来。”
“那鞋袜呢?”
“新做的麂皮防水,也不曾弄湿。”
崔骘与她对坐,双手捧着她的手,轻轻揉搓:“手冷得很,暖一暖再去玩。”
她实在羞于和他对视,微微前倾,轻轻往他肩上一靠:“房中烧了地暖,一会便不冷了。”
“平日里也没少你吃少你穿,身子还是这样不好,稍出去走走手便冰凉了,可想而知你平时的心思有多重,已到了影响身体的地步。”
“也没有……”
“还嘴硬?折个花都能想东想西。”崔骘将她又往怀里扣了扣,“小舅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往后你不用考虑任何人的想法。”
“嗯。”
“手暖和些了,去换身便服,再去插花。”
菀黛换了身简便宽松的丝棉直袍,将略微凌乱的花枝抱来,跪坐在案前认真修剪。
“来。”崔骘颀长的身影罩下,在她身旁坐下,握住她的脚腕,将她脚上的丝绸单袜褪去,换上一双填了丝棉的袜子,“暖和些。”
她抬眸:“你冷吗?”
“我不冷。”崔骘将她的腿放回去,“继续修剪花枝吧。”
花枝还未凋谢完,里面的几枝还是饱满的,她挑了挑,拿着剪子专心致志修剪。
大雪絮絮而落,崔骘往她跟前又放了个暖炉,聚精会神看着她修剪花枝,插在花瓶中,摆放在房间里。
雪大,无处可去,只能在房中活动。
插完花,菀黛拿了书来看。
“喜欢庄子?”崔骘仍旧坐在她身旁。
“《庄子》博大精深,我只是阅览,却未得出什么心得,不敢谈论喜恶。”
“你的字写得极好,往后有了孩子,也不必请启蒙的女傅了,你来教便好。”
“那你呢?你要做甩手掌柜吗?”
崔骘笑着看她:“少时我便常照看你和棹儿,你还怕我们有了孩子,我不负责任吗?”
她听到崔棹的名字,不由得一愣。
崔骘脸上的笑褪去,低声问:“在想什么?”
“我……”她想起前日,下意识便要说谎,可对上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眸,又立即将谎话憋回去,“不知表兄现下如何了……那日大雪,表兄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心里过意不去,也怕大姨母怨怪。”
“你我已成亲,往后应该随我一同唤征西大将军为大姐才好。”
菀黛小心翼翼看他一眼,又道:“是,大、大姐她对小舅一向亲厚,是不是我们也得去拜见她?”
“她已带着棹儿返回焉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