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昭知他试探,沉吟不语。
渡舟又道:“大人,我们会死吗?”
周昭明知自己应该继续装下去,却忍不住出言讥讽道:“你怕死吗?”
一个活了几千年的妖怪,难道会怕死吗?
渡舟像是很认真地在思考,继而道:“从前不怕,现在怕了。”
周昭只当对方信口胡说,二人走过田野,脚下泥土松软,眼前麦田碧绿随风而动。
但如果稍微留心,就会注意到这片地方太干净了。
干净得没有一丝气味。
既没有雨落在泥土中散发出的土腥味儿,也没有清冽的芳草气息。
周昭猜想是镜妖做出来的幻境有限,做不出类似气味这种极难把控的东西,不过除此之外,一草一木皆十分逼真,让人分辨不出是幻境还是现实。
走到村口,雨停了。
周昭远远地看见屋舍前站着三个人,挨得近些的一对男女背影是一红一白,另一名男子则是常见的侍卫灰袍。
周昭从伞下快步走出去,唤道:“是陆大人吗?”
三人回过头,果然是陆轻苹他们。
沈云起本就生得明媚,穿着红服官袍更显眸光清亮,顾盼间自有三分英气。陆轻苹往她身边一站,虽然相衬之下,那身县令官服实在寒酸了些,但他面容清俊,一身书卷斯文气,竟也相得映彰。
陆轻苹先是看周昭,见她平安无事,随即紧绷的表情放松些,再看到后面跟着的渡舟,认出是当日在乱葬岗那位抱着白猫的少年,不免起了疑心,问道:“那人怎么回事儿?”
周昭原原本本回答道:“路过。”
此刻渡舟也跟上来,陆轻苹正要继续发问,沈云起却道:“陆大人,快看有人出来了。”
她这么一说,陆轻苹便顾不上再管渡舟了。周昭心如明镜,知道沈云起刻意遮掩,也不再言语。
只见眼前茅屋破败,被雨打湿更显颓势。
要周昭来说,若是渡舟方才踢门那一脚用在这茅屋上,估计也好不到哪儿去。
一个大腹便便满脸横肉的男子从茅屋里走出来,一股浓烈刺鼻的酒味扑面而来。
男子像是宿醉刚醒,走路东倒西歪,一边走一边将屋檐下一只瓦罐一脚踢飞,险些被自己绊倒,瓦罐圆圆滚滚,一路滚到陆轻苹脚边。
陆轻苹面色阴沉,喃喃道:“……是他?”
沈云起好奇问道:“谁啊?陆大人认识?”
陆轻苹却没有回答国师的问题,男子继续骂骂咧咧,嘴里囫囵不清道:“他妈的败家娘儿们!老子花钱买你来,是让你给老子生儿子的!三年了,被、被老子。。。。。。嗝!被老子操那么多回,就算是只公鸡,也他妈该下蛋了!”
男子言语粗鄙不堪,沈云起满面怒容,陆轻苹则脸色铁青,抬脚动了动,渡舟慢悠悠提醒道:“这是幻境,他们看不见你。”
男子还想再摔打点什么东西,奈何这茅屋除了那只孤零零的瓦罐再无其他,一时怒气更胜,骂了句脏话,冲进屋蛮横地将正在做饭的女人拖出来掼在地上,道:“老子的钱都他妈用在你这贱人身上了!”
女人面容清秀,跪在男人脚边瑟瑟发抖,男人发完疯消了气,叉开腿往屋檐底下一坐,高声道:“小杂种呢?叫出来给他爹我捶捶腿!”
女人畏畏缩缩道:“。。。。。。萍萍上山砍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