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化闻言愣住,瞳孔有些涣散。
见他这副模样,齐延曲便知道他是听进去了。
“就拿温小姐的事来说,也不能被称为自杀,那是一种反抗。那是她所能想到的,最有力的反抗。”齐延曲慢慢说着,垂眸看了眼空荡荡的杯子,发现谢恒逸也听进去了。
因为揪着他衣服的手又开始发力了。
他无声叹了口气,在想是不是不该让谢恒逸跟他一起来。
这个念头一出,转瞬间就被他自己打消。
即使当局者迷,当事人也拥有知情权和决定权。如果打着为对方好的旗号,却剥夺对方的权利,那跟蒋化自以为是的所作所为又有什么区别。
哪怕谢恒逸将决定权全权交给了他,也得看着他做出决定才行。
听进去了就听进去了吧。他的话并不是胡说。
在那个年代,温言算是在被爱包围的家庭里长大,她当然知道生命的重要性。
甚至可以说,正因她知道生命可贵,她才会毅然决然的以此做赌注。
齐延曲确信温言反抗过,只是反抗的痕迹被人擅自抹去。
“方便再添点茶水吗?”他指尖微动,将空杯子推到另一方。
既然蒋化执意揣着明白装糊涂,那他也没必要多说,点到为止。
反正无论如何,在物归原主之前,他不会离开。
出乎他意料的是,蒋化的反应比他预想的还要激烈。
“反抗?反抗……不是这样!你不懂的,不是这样的,”蒋化径直忽略了齐延曲添水的请求,“如果是这样,她怎么会死?她怎么会一个人死?”
听到其中一个字眼时,谢恒逸端着水杯的手顿了下,但没被察觉到,随即淡然自若地起身接水,坐回到沙发上。
水杯被送到齐延曲手中时,已是不烫手的温度。
齐延曲忽略了谢恒逸求夸的眼神,没明白蒋化的意思,尽量顺着反问道:“她应该带着儿子一起死?”
这是觉得死一个影响力还不够大?坏事要成双?
“她应该带着谢蔡一起死!!”
蒋化扯着嗓子吼出这句话,整个人骤然一瘫,瞬间又低迷下去:“还有……我。”
“谢蔡该死,我也该死……”
似乎是陷入了痛苦不堪的回忆,蒋化沉浸在自己思维搭建的世界里,垂着头丧丧地说:
“她不该死,她最不该死,她该好好活着的,为什么偏偏死的是她?”
“不该是这样的,我希望的不该是这样的,怎么就变成这样了?怎么就这样了……”
齐延曲敏锐地捕捉到对方眼底一闪而过的……
心虚?
为什么会心虚?难不成温言的死跟蒋化有关系?
可即便已经过去许久,当年温言的事也是昭然若揭的,任何人都能把此事弄得一清二楚。如果是直接导致,蒋化在其中不可能没有姓名,那就只能是推波助澜。
他暗暗分析着这每一句呢喃自语,却听蒋化突然松了口:“东西我可以给你们。”
“我的要求是——以后不要再来找我,谢蔡的事我不会再管,跟谢蔡有关系的人我也会断干净。”
“不要再来找我了!这件事从此以后跟我不再有任何关系!”
齐延曲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同意了蒋化的要求。同时在心底慢吞吞补上一句:
把警官当法官使呢?他点头又作不了数。
蒋化不知道齐延曲心中所想,只觉仿佛食下一粒定心丸,起身从里屋拿出来个文件袋。
里屋门口和沙发之间的距离不过五米,蒋化一步三停留,走了五分钟还没走过来,跟原地踏步似的。
齐延曲再次推了身边的人一把,这次不等他道“去”,谢恒逸就已快步行至蒋化旁边,将那文件袋夺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