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有点情商的,都不会跟心上人讨论什么哲学。
严烨霆合上笔记本,那句话便消失在眼前。随后,他看着齐延曲接了个电话朝外走,同样消失在他眼前。
齐延曲一边走一边措辞慰问,还没开口,就被齐母喜滋滋的声音堵了回去:
“行了,不用祝福,我快乐得很。我也没什么事,就是想叫你帮我谢谢小严。你们俩真是有心了。下次别送这么多,我用不过来……”
他听了半晌,很快搞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没戳破严烨霆的这番心意,淡声附和了几句,打听出了礼品大致价值。
等通完电话,他把严烨霆从黑名单里拉了出来,发起了一笔转账,接着再次拉黑。
对于严烨霆的这一行为,他的评价是——舍本逐末,枉费工夫。
为了一个毫无意义的目标,绕了毫无意义的弯路。
看来,他真正要提醒对方的,是不该浪费时间。
他收起手机,忽地感觉肩膀被拍了一下。回眸一看,不是别人,正是严烨霆。
齐延曲整张脸冷了下来。对方似乎浑然不觉他的凛冽,手仍搭在他肩上,甚至用指尖轻轻敲了两下。
严烨霆眼底含着难以言明的试探,表情比以往都要淡,却意味深长:“在押人员谢财提出了新事实,请求复核。提审时间定在下午,我是主审。”
他诚恳发出邀约:“一起?”
简直不像在谈正事。
第52章皮质长靴
在押人员分散在看守所的各个监室,也就是集体宿舍,根据人员性质及风险等级分配。同一案件的嫌疑人会被分别关押。这就导致谢财迟迟见不到杨霄跟老汉一面。
刚来的一周里,谢财并不多着急,还有闲心嘲笑杨霄:刀硬人软的孬种,血味都闻得惯,却怕死了床架冷冰冰的铁味。
真是让人瞧不起,让他瞧不起。
他不仅瞧不起杨霄,还瞧不起监室里的室友。他觉得,把他跟诈骗犯混押在一块,就是一种羞辱。
他在外漂泊数载,早些年穷得喝洗澡水,手脚不干净过一段时日,这看守所他并非初来乍到,只是以往待得不久——
他清楚这一点,他知道自己很快会被放出去,要不了多久。
他清楚的,他了解的,他知道的。他认识不少经历丰富的老伙伴,本事可不一般,干过的腌臜事多如牛毛,叫正义人士嫉恶如仇!叫他佩服!
别说是看守所,就连监狱里的光景,那些家伙都绘声绘色描述给他听过。
相比之下,他这完全是小打小闹,他完全可以有恃无恐。
每当他的余光扫过其他懦弱的胆小鬼,谢财心中就升起诡异的满足感。因此,除了在某些暴力犯罪分子面前,他仍能做做高人一等的样子。
别说,光从生活环境来看,这里比他那铺子住起来安逸。就是管得严,每日有监管民警巡查,脱裤子遛鸟都有人盯着,压抑得受不了。
于是,就这样压抑着,日复一日,一拃长的日子,流水一样就过去了。刑期在三月以下的室友走了,还有的移送监狱了。
谢财开始急了。
这天放风时,他忍不住拽住个警察问道:“我还有多久能走?”
得到的回复是:“请耐心等办案单位通知,我们会依法执行。”
说了等于没说,跟放屁有啥区别。
谢财正要爆粗口,陡然想起前两天因为这个写过检讨书,一句脏话便不上不下卡在喉咙管里。
被他拽住的警察回复完就走开了,倒是一旁的监室室友面露轻侮,奚弄道:“走?用不着走。”
谢财恼羞成怒:“你什么意思?”
“移送咱们去牢里的车每个月来两次,等着吧。头一回见吃牢饭这么积极的……”
“你、你放——”一想到周围的录音录像设备,谢财差点说不成话,“我跟你不是一门情况……”
“谁管你是不是。”那人两手交握做枕,往床上躺去了。
谢财张口结舌,捏着拳头虚捶了两下空气。
他以为自己马上就能忘掉这三言两语。可忘不掉,“去牢里”、“吃牢饭”……这些字死死缠绕住他脑子。
接下来的几天,他满脑子装着这些话跟那些事,吃不下饭、睡不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