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能温柔点?
姜听垂眸想了想,最终还是妥协,她放下保温桶,解开安全带,在他有恃无恐、更得寸进尺的注目下,一圈一圈解下了围巾,并拨开了大衣的第一颗纽扣……
简怀箴忽而一笑,姜听再次愣住,她傻傻地眨眼,看见他笑起来的眼睛里,倒映出了粼粼璀璨的光芒——好奇怪,街口不甚明亮,车内灯光更是寂寥,这耀眼光芒来自哪里呢?
“你以为我要吃什么?”他轻浮地勾唇,揶揄意味很重的眼神明显在说:瞧,姜听,你装得那么冰清玉洁,实际上早就不单纯了吧!
姜听羞恼地别开脸,飞快地把保温桶拿起来,把盖旋起来,旋得紧紧的——不给他吃了,饭菜不给,人也不给。
简怀箴探来一只手,虎口钳住她的下巴,逼迫她又转过脸来。
对视之下,他刚才的笑容已成烟花,消散得干干净净,眼下又是清冷矜贵的一张脸,深沉的眼眸仿若被雾气晕染开的夜,浮动着看不分明的颜色。
没能反应,他倾身而来,灼热的气息毫无征兆地拂去她的耳畔,姜听心跳加剧,惊讶、慌张,又无措,想看他说了什么,但他不准,随即,一点坚硬的潮热濡湿了她的耳垂——他轻轻咬了她一口。
撤开后,他要笑不笑地说:“行了,不逗你了,知道你不愿意。”
“……”话都让他说完了,可惜她又反驳不了。
姜听一时激愤,迅速摸出手机打字,但字还没打完,轻柔却明显的推背感提醒她,他没有闲暇的目光能够馈赠她了。
轿车很快驶出路口,塞进川流不息的车流。
从商业街上内环高速这段路,是条美食街,主营夜啤酒的烧烤店尤其多,街边灯牌红绿交织,把天空渲染出灯红酒绿的蓬勃快意,夜里明显比白天热闹。
这条路限速30迈,有车加塞,还有行人穿梭,得保持高度注意力。
姜听忍气吞声删除备忘录,把手机揣回衣兜。
等车驶入内环高速,路边就剩了光秃的树干和枝桠,树底的灌木丛在冷寂的灯下呈现一片混沌而深沉的暗绿,后视镜映出越来越远的城市一隅,已有了灯火阑珊的静谧。
夜色忽然漫出一种被剖离了现世的空茫,姜听偏头看着窗外。
小时候,天不怕地不怕的姜翡就怕雷雨天:惊雷闪电夹杂风暴,带来撕裂城市的震撼力度,她说,好像是要天崩地裂、世界末日了,所有人都会被吞噬、粉碎……太可怕了!
但姜听没有任何感觉,她甚至喜欢雷雨夜,喜欢闪电划过雨幕,将天际炸亮的瞬间——原来能撕裂黑暗的,不止白天那完美无瑕的光明。
她后来才对这种奇异的感知有了点见解:在他靠近她的瞬间,刚才的那一瞬间,过去的无数个瞬间。
她闻见他脖颈间时而掺杂香烟味的、清新而冷冽的雪松香,余光窥见他凸起如小山般的喉结,感受他一遍一遍拂来耳畔的风,甚至,他压过来的体温和力量也让她觉得安稳。
心跳的力度让她经历一场又一场雷暴,但比起接吻,她其实更想知道,一直以来,他到底在她耳边,说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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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环在八点准时震响,这是独属于姜听的闹钟。
她睁开眼睛,慢吞吞地坐起来。床的另一半照旧是空的,但手心贴上去,依稀还有残留的体温,垂悬窗边的纱帘有被撩开的痕迹,漏下一抹湛蓝的天光和几枝嶙峋的枯枝。
腰肢还有些酸,大腿内侧则是涨痛,稍微动弹一下,就有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乏软。
昨晚到家已经很晚了,各自洗漱后,原本冷寂的夜因为空调升温而变躁动,一个微妙的肌肤碰撞,重新点燃了车内的那团火,之后便顺理成章地折腾了许久。
姜听要收回自己曾觉得他无情无欲的浅薄认知,同时也觉得奇妙,男人真的可以做到,即使没有情,也可以如此目酣神醉地沉沦于单纯的欲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