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弃女,你不是孤儿……
宁芊芊叹了口气,低头看向地上的萧南风,他真的快死了。
当年那个宫女说,死就是埋进土里腐烂成蛆,死就是此生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食指入口,两齿一碰,钻心的痛。
爹爹说,她的血能解百毒。
爹爹也说,绝不许她用血救人。
爹爹还说她生来便是享天下养,她,无需救任何人。
萧南风,不是任何人,萧南风,是最讨厌的人。
*
一股粘稠的腥热流入肺腑,萧南风只觉心头刺痛暂缓,可是却不愿睁眼,迷蒙中那段挥之不去的噩梦再次袭来——
母后,儿臣在穿第四层吉服了。”萧南风昂首挺胸,骄傲的喊道。
母后并未答应,但是望着他的眼神却满是欣慰,见状他放心的笑了起来,任由大宫女们蹲在面前,仔细替他整理腰带。
“哎哟。”
突然,他攥着心口跌坐到地上,嬷嬷冲上前将他搂在怀里,宫女们吓得跪了一地,他强忍着没有落泪,探出头喊道:“母后,儿臣心口痛。”
“吉服厚重,许是勒着了,琥珀去太医院请卫善来,不得声张。”母后走上近前,凤袍却依旧离他一臂的距离。
嬷嬷温暖的大手轻轻抚摸着他的额头,口里轻声哄着,他手臂紧紧搂住嬷嬷的腰,小声说道:“嬷嬷,我痛。”
“太子该称孤!整整一个月了,礼仪还没学会吗?”母后声音顿时有些慌张。
他却只觉心痛更甚,丝毫答不上话来。
“扶太子坐下,莫要弄皱了吉服。”母后命道。
嬷嬷只得抱着他缓缓起身,而后轻轻的将他放到座椅上,他忙握住嬷嬷宽宽的手掌,嬷嬷跪地,小心替他拭去额头的汗。
卫善终是赶到,诊脉时他却微皱起了眉,半晌他跪地道:“启禀娘娘,殿下他……殿下脉搏的确并无一丝异样!”
“所有人退下!”母后轻声说道,声音却隐隐带着怒意。
“娘娘明鉴,殿下从不妄言,定是心痛难忍才会如此,还请再传其他太医诊治。”嬷嬷搂着他,跪地求道。
“住口。大好的皇儿,都是你这贱婢骄纵的!来人,拖下去,赐无常帖。”母后喝道,两名内侍已朝嬷嬷走来。
他慌张的从座椅上跳了下来,挡在嬷嬷身前。
“太子,退下。”
“求母后饶了嬷嬷。”萧南风忍着心痛说道。
“拖下去!”母后一声厉喝,内侍们不由分说的攥住了嬷嬷的胳膊,他顿时慌了,抬手够住茶案上的碟子,碟子坠地发出脆响,他捡起碟子的碎片,冲着内侍道:“退下!”
内侍吓得忙跪倒地上。
“荒唐!”母后愤怒的快步走上前来。慌忙中,他将碟子攥的更紧,手心传来刺痛。
“别弄脏了吉服!”母后慌张喊道,嬷嬷忙攥住他的手,捧在怀里。
“殿下快松开手。”嬷嬷心疼的哄道。
“不松,除非母后放了嬷嬷。”萧南风倔强的说道。
“优柔寡断,难堪大用!”母后摔袖怒斥,他却死死攥着碎片丝毫未让。
“娘娘息怒,准微臣跟殿下说两句如何?”舅舅声音响起的瞬间,他欣喜的抬起头,却在看到舅舅手上端着的毒酒时,更加慌张。
宫人们扶着母后退了出去,舅舅蹲下对他说道:“今日是立储大典,太子不该这般行事。”
他委屈道:“舅舅,风儿真的疼。”
“太子可知,人活于世,稍有不慎,都会酿成大祸。”舅父声音温和,可那关怀的眼神,却惊得他更往嬷嬷怀中贴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