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言早就把近一年的城门放行记档翻了个遍,一无所获。
“南哥,没有竹子出城的档案,说不定她还在城中?”老唐掸掉帽子上的雪,紧皱眉头自我安慰道。
南盛摇头,绍言忍不住先开口:
“不好说。”他跺了跺冻僵的右脚,呵了一声:“这些年雍州为着商业方便,城门记档不怎么严谨,守城的士兵有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放过去了。更何况,没走正门,一个小姑娘钻个狗洞也就出去了。”
老唐更觉眼前一黑:“连人是死是活我们都说不好,一个小流浪,死在了哪个街角旮旯你知道?我知道?”
南盛拍拍他的肩:“竹子是有户籍的,真要是死了也有人敛尸销户的。我们刚刚不是看了也没有吗?”
绍言垂着头踢石头,喃喃道:“只是说档上没写,要是逃到外面,或者死在外面,我们也查不到啊……”
三人沉默半晌,老唐也低头盯着绍言脚边那块石头发呆。
他们几个也和这石头一样,要是办不好事情,就会被知州大人一脚踢开,还要掰开揉碎狠狠惩治。
“好了,积极点!”南盛强打精神开口动员:“就算没有好消息,不也还没有坏消息吗。现在有了线索,就赶紧顺着她查下去,拿人办案不是我们的本职吗?”
绍言难得寡言,点点头。
“行了,都打起精神来。”南盛轻咳两声,“我们也都分开,去追查吧。”
三人刚要朝不同方向散去,忽听不远处干枯枝丛窸窣响动。
彼此对视,绍言轻手轻脚顺着小巷走去,便见一孩童不小心掉进了枯灌木枝里。
小枝丛不大,但这孩子不过四五岁的模样,实在太小。一头栽进去爬不出来,揪着枯条打滚。
“你别动!”见此,绍言忙出声喊住他,轻手轻脚把人抱出来。
老唐的儿子不必这小孩大多少,看这小孩身上穿的单薄,不免起了慈父之心:
“小孩,你家里人呢?你爹娘呢?”
小童从绍言怀里跳下来,露出小脸。
他不笑,一双眼睛生的非常大,甚至有些骇人。
老唐被他盯的有些不是滋味,尴尬笑了两声,没在说话。
小孩未答话,空洞眼睛依次是扫过三人,才伸手指了指刚刚挂住自己的灌木丛。
“拨浪鼓。”
随着脆生生的童音响起,小孩脸上闪出迷茫伤心的神情,这时候才看着像个真人。
“什么?”南盛没反应过来,绍言抢先一步跨进干枝,将拨浪鼓取出来递给那小孩。
他低头又问那小孩:“你叫什么,怎么一个人在大街上跑?你爹娘呢?”
小孩伸手抢回了心爱的玩具,又凝视绍言片刻,拔腿转身就跑。
绍言下意识想要过去追,被南盛一把抓住衣领:“你干什么?”
他这才止住脚步。
是啊,只是个小孩而已,就算有些古怪,和自己也没关系才对。
只是随着小童脚步声渐远,他手中的拨浪鼓发出的“咚咚”声也愈发飘渺。
“咚咚”、“咚咚”。
小鼓的轻响莫名熟悉。
是在哪里听过呢?
拨浪鼓,每个小孩小时候或多或少都玩过。这种轻灵而沉闷的声响,就只是儿时飘渺的回忆吗?
锅碗上的油污顽固,南乔二人捣鼓了半天才擦干净。
南乔淋着锅边倒了点油烧热,不死心继续追问试探陈时樾。
“陈公子说来雍州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居然一直没寻到合适住处吗?”南乔含笑,一脸关切。
陈时樾狐狸眼看不出喜怒:“倒也不是,最开始是住在客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