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井栩冷笑,“问你出去做什么支支吾吾,原来是见男朋友?”
他挑眉看向那些包装精致的礼盒,“这是要带回家见父母?一起过年?”
“哥哥!”井葵声音陡然拔高,“他——”
话语戛然而止。
她不想用朋友二字定义徐夏曳,可见家长三个字像尖刀般刺进心口,瞬间勾起对婚姻制度的生理性厌恶。
井栩误将她苍白的脸色当作羞涩,继续道,“年夜饭前就该带回来的。”
记忆里几天前母亲憔悴的面容突然浮现,压抑多时的情绪如决堤洪水,“井栩你闭嘴!”
井葵的声音颤抖得厉害。
井栩怔在原地。
他不知道妹妹因父母婚姻破裂对亲密关系产生了创伤,更不知道此刻妹妹心底翻涌的惊涛骇浪。
“闭嘴!闭嘴!”她歇斯底里地尖叫,“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把我推入深渊吗!”
井葵泪水夺眶而出,“我讨厌你!讨厌爸爸!讨厌妈妈!讨厌你们所有人!”
她粗暴地将礼盒塞进井栩怀中,又夺过徐夏曳手中的一并砸过去,“滚!我不想见到你们!”
她转身不管不顾地狂奔起来。
徐夏曳向井栩微微颔首,“我去看看她。”
话音未落已追了出去。
井栩抱着四个礼盒站在原地,眉头紧锁。
妹妹怎么突然这样?
……
井葵的抽泣声清晰可闻,她一次次甩开徐夏曳试图安抚的手,直到被徐夏曳强行揽入怀中。
“我在,我在。”徐夏曳轻抚她颤抖的脊背,声音沉静温和。
她终于崩溃地埋在他胸前嚎啕大哭。
他早就想过这种局面,所以才特意将车停在远离她家别墅的地方,就是怕见家长这类字眼刺激到她。
可人算不如天算,最担忧的情形还是发生了。
井葵哭得不能自已。那些关于婚姻的词汇像诅咒般令她战栗,可她又无法违心地将徐夏曳称作朋友。矛盾的情绪撕扯着心脏,自责与恐惧交织成网,将她困在无解的牢笼里。
“从小到大,我是家里最受宠的珍宝。”她蜷缩在徐夏曳怀中,声音支离破碎,“爸爸妈妈那样相爱……”
“爸爸一直渴望有个女儿,想把我们母女都宠成公主。可第一胎偏偏是大哥。爸爸仍然安慰妈妈说儿子也好。但妈妈执意要再生,说要给爸爸一个迷你版的自己。”
“那是他们第一次激烈争吵,到后来,爸爸还是终究拗不过妈妈。”
“怀第二胎时妈妈孕吐严重,可生下来还是儿子。这次爸爸说什么也不肯再让妈妈受苦,甚至瞒着她去做了结扎。妈妈知道后气得月子都没坐好,爸爸又心疼又无奈。”她哽咽着,“幸好第三胎终于是女儿,幸好这次妈妈没受太多苦。”
井葵抬起泪眼时,那张素净的脸庞被泪水洗得愈发苍白,眼眶与鼻尖却红得惊心,“爸爸更疼我了。不仅因为我神似妈妈,更因为我的降临没让妈妈受苦。”
她揪紧徐夏曳的衣领,“你说他们多相爱啊!”
“可最后还不是离婚了!”
记忆如走马灯旋转,“12岁前我身边几乎只有佣人,12岁后便直接被送去了北京。除了学习就是练舞,但偶尔下课会有惊喜。”
她眼底迸出星火,“爸妈一起来接我!”
“你知道这对孩子来说多珍贵吗?”
“同学们都羡慕我,说我漂亮优秀,家庭美满。他们好奇我父母的爱情故事,我回去就问。”
“你相信吗?他们的初遇是在车祸现场。素不相识的两人拼了同一辆出租车,却被闯红灯的水泥车撞上。妈妈半昏迷时,发现自己被爸爸死死护在怀里。她说爸爸当时浑身是血,自己却毫发无伤。就那一瞬间,她心动了。”
井葵笑得比哭还难看,“更巧的是高中开学,他们竟分到同班。所以从高一相恋,相约考进北大,毕业后回申亭继承家业,结婚生子。。。。。。”
“所有听过这故事的人都觉得浪漫得不像真的。”她蹙眉闭眼落泪,“16岁那年,他们却告诉我……要离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