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绝不会使自己成为黄转青的阻碍。
走廊那头传来拐杖敲击地面声。
两人望去。
那位工地摔伤,被周桨鸣主刀做过复杂骨折手术的病人姑父,正拄着拐,艰难地朝这边走来。
脸色憔悴,正要去探望病房里的侄子。
周桨鸣想朝他点头示意。然而那位姑父的目光完全没看走廊外的这两位。
加快拄拐的速度,从二人面前经过,走向病房区。
陈毓调侃自己儿子:“周医生,你这人缘怎么回事?看着你跟看见催债的似的?你是不是平时查房太爱跟病人聊天了?人家看着你就着急上火?瞧把人家急得,石膏腿都恨不得飞起来。”
周桨鸣:……
无语凝噎。他聊哪门子的天?
周桨鸣只当是病人亲属对手术结果和后续费用的焦虑。
“我忙得很,没空聊天。”周桨鸣没好气。
都躲他是吧,爱躲躲去吧!正好让他清静清静。
周三的离职手续办得很顺利。等到周五下班,黄转青就能直接离开。
楼下新开了一家火锅店,这个季节也正适合吃这玩意儿。
隔着玻璃看窗边那一桌,物品在蒸腾的热气中微微扭曲。
喧嚣隔着玻璃也变模糊。
恍惚间也觉得窗边某个人很像周桨鸣,黄转青想打开微信问问是不是他。
过了一会儿,视线清明。
不像,压根就不是他。
黄转青嘘了自己一声。
她想起了和周桨鸣吃的那一顿火锅。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她关掉了大脑,继续往前走。
生活不是电视剧,没有那么多戏剧性的和解或冲突。
有些情绪,有些瞬间,更适合像十七楼那两把椅子一样,安静地存在。
如同窗台上那些植物,自顾自生长,吸收着阳光、空气和水,也承受着干燥、虫害或偶尔的遗忘。
它们沉默却自有力量。
黄转青快半个月没再推开那扇消防门,一级一级,爬上十九楼。
但是某一天,她一定会再次推开,会经过十七楼那个转角,那里或许有两把椅子,或许没有。
或许会遇到一个沉默抽烟的身影,或许不会。
但是都和她没有关系,她只需要爬上去就好。
她一开始的目的也只是爬上去。